二、策略能力与英汉语言的差异
潘文国在《换一种眼光如何?》(1997)一文中指出,现在的汉语写作中有三种不同形式的汉语:欧化的、土生的和经典的现代汉语。白话文兼有欧化的、土生的成分,其中欧化的成分决定了它与翻译的译文必定存在相似之处。就汉英翻译而言,我们更为关注两种语言间的不同特点。因为正是汉英两种语言之间的不同,才造成了汉语翻译成英语时译文经常受中文思维结构的影响,不自觉显示出汉语思维方式影响的“痕迹”。刘士聪区分了以汉语为母语的译者和以英语为母语的译者各自翻译的特点:“一般来讲,前者(以汉语为母语的译者)在语言的翻译上注意忠实原文,但在语言的处理上,因受潜意识里汉语语义结构的影响,译文往往有汉语词汇意义和句子结构的影子。而以英语为母语的译者在忠实原文的同时(理解有误的情况除外),在语言的处理上表现灵活,往往能够摆脱原文词汇表层意义和汉语语义结构的束缚,在词汇、句子和篇章各个层次上能够运用自如。”[5]
对译入语分别是外语和母语的中、外译者(母语背景不同的译者)翻译的同一原文的不同译文进行考察发现:这两类译者在词汇、句子、篇章层面以及处理文化因素时采取的翻译策略存在着明显差异。举例来说:
1。词汇层面
例18
原文:在上海土地是稀缺资源。
译文1:InShanghailandhasbeeastyresource。
译文2:ThesheoflaeinShanghai。
例19
原文:北京决定吸收更多的社会资金进行城市建设。
译文1:Beijioabsorbsodsiy'sinfrastrustruwork。
译文2:Beijioincludemorefundsfromprivatesourthecity'sinfrastrustruwork。
在翻译“稀缺资源”和“社会资金”时,中国译者倾向于字面翻译(译文1),分别译为“styresource”和“sods”。这样表面正确的翻译使英语为母语的读者在阅读译文时感觉到困惑,不明白译文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经母语人士修改后的译文(译文2)就把这两个词的意思较为准确地传达出来了:前者是“sheofland”,后者是“fundsfromprivatesources”。
2。句子层面
例20
原文:时届季春,黛玉又犯了咳嗽。(《红楼梦》第55回)
译文1:ItringandTai-yuwasgagain。
译文2:Springwasnowatitsheight。Dai-yu'sseasonalcoughhadreturned。
例21
原文:再迟一日,不说你们粗心,倒像我们没主意了。(《红楼梦》第55回)
译文1:Onemoreday'sdelay,andinsteadofblamingyencepeoplewillapetence。
译文2:Ifthismatterisdelayed,itisnewillbeblamedbutourience。
这两个例子都选自《红楼梦》,译文1是杨宪益和戴乃迭所译,译文2是DavidHawkes所译。尽管译文1是合作翻译的结果,但与译文2相比较,还是能够看出译文1的句子结构受中文句子结构的影响,使用了有生命的名词或代词做主语(如“Tai-yuwasgagain”;“peoplewillapetence”)。译文2则使用了英语中常见的物称主语(Dai-yu'sseasonalcough)和“it”作形式主语的句子(itisnence)。
3。篇章层面
例22
原文:当此圣世,咱们世受国恩,祖父锦衣玉食;况你自有生以来,自去世的老太太,以及老爷太太,视如珍宝。你方才所说,自己想一想是与不是。(《红楼梦》第118回)
译文1:ButweliveunderasageEmperor,ourfamilyisdeeplyihestate,andouraorshavelivedinluxury;whileinyourcase,particularly,sinceyourchildhoodyou'vebeeheoldladywhileshewasaliveandbyyourparents。
译文2:Butyourcaseisdifferent。oldenage,andweourselveshavereumerousfavorsfromthethrone,whileouraorsenjoyedlivesofluxury。Andyouyourselfhavebeentreasuredallyourlife,brandmother,andbyMotherandFather。
上面的例子选自《红楼梦》第118回,是宝钗劝宝玉的一段话。译文1是杨宪益和戴乃迭所译,译文2是JohnMinford所译。对照两个译文,可以发现,译文1基本依照中文原文的叙述顺序,逐层展示说话人的思维过程,读者需读完全段才能完全明白说话人的目的和重点,译文受中文语篇结构的影响,体现了中文重综合的特点;译文2则明显体现了英语重分析的特点,第一句话“Butyourcaseisdifferent”就对讲话人的意旨作了高度概括,明确表示了下文要讲什么,然后逐步展开,逻辑严密,论点清晰。
4。文化因素
例23
原文:“赖大是饭后出去的,水月庵离城二十来里,就赶进城,也得二更天。今日又是老爷的帮班,请老爷只管去。”(《红楼梦》第93回)
译文1:“LaiTaleftafterlundthetissometwentylifromtown;soevenifhehurrieshe'tgetbacktillthesedwatch。Ifyouareheyamen,sir,yougowithaneasymind。”
译文2:“LaiDadidn'tleaveuntilafterluheTempleishtmilesfromtown。Hewon'tbebacktilleleveno'clockattheearliest。Asyouare‘oncall’forthiseveningIthinkyoushouldgo。”
上面短短的一句话里包含有多处文化因素,如“水月庵”、“二十来里”、“二更天”、“老爷”以及“帮班”等。对比上面的两个译文,可以发现译文1和译文2对这几处文化因素的处理有明显的不同:“水月庵”分别译为“thet”、“theTemple”;“二十来里”分别译为“sometwentyli”、“htmiles”;“二更天”分别译为“thesedwatch”、“eleveno'clock”;“老爷”分别译为“Sir”、“Uncle”,以及“帮班”分别译为“youareheYamen”、“youare‘oncall’”。从以上文化因素翻译手法的不同,可以看出,译文1体现了译者的母语本位思维。该译文的译者之一生长于汉语文化,不可避免地会产生汉语文化本位心理,忽视了译入语读者的接受能力,因而译文1中出现了很多不透明的翻译,如“sometwentyli”、“thesedwatch”以及“youareheYamen”。译文2的译者DavidHawkes由于和读者处于同一文化中,了解读者的文化背景和接受能力,注意到了译文的可读性和可接受性,对中国文化因素的处理(如“htmiles”、“eleveno'clock”以及“youare‘oncall’”等)为读者免去了阅读时文化上的障碍。
由上可见,母语是汉语的中国译者的译文受汉语的表达方式和思维习惯的影响,其译文无论在词汇、句子、语篇还是在文化层面都或多或少地带有汉语的印记。中国译者在汉译英翻译实践中,需要注意英汉两种语言表达方式和思维习惯的差异,翻译过程中有意识地摆脱母语结构对译文的影响,遣词造句组篇尽量符合英语的表达习惯,做到跨文化交际的适应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