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译出翻译适用的领域
就译出翻译的领域而言,不少学者认为译出翻译适合于非文学翻译,而不适合于文学翻译。雷德宁认为语言B的翻译只适用于那些以功能为主的作品的翻译,而将文学作品排除在外。她说:
文学作品的风格潜力范围如果不是无限的,至少也是相当广泛的:叠韵、韵律、节律成分、比喻、字母位置改变后的字词、文字游戏;这是向译者提出的诸多挑战,他应该用译语特有的风格方法为读者重现作者想要表达的情感效果。这一艰巨任务的成功与否同译者的精湛技巧紧密相连,而这种精湛技巧要求他具有与文学作家类似的美学天才、文学表达能力和细腻[1]。
Harvey的观点同雷德宁的观点基本一致。他指出:
法语译者一般不能像母语是英语的人那样写出地道的英语,所以我们不能期望他们来做文学翻译,因为文学翻译中风格非常重要。在处理情感意义或选择语域时法语译者都会遇到问题。然而,通过适当的培训,在了解了翻译题材、题材写作模式和正确的术语后,他们完全可以胜任非文学翻译。另外,译出翻译的读者通常对风格并不怎么重视,实际上很多人的母语也不是英语[2]。
上面两位学者都是从文学翻译的特殊性出发,认为从母语到外语的译出翻译只适合非文学翻译。
从非文学题材的特点和使用翻译的读者客户的角度还可以进一步说明译出翻译在非文学翻译中是可行的。一方面,在现实生活中,大量的翻译活动都是非文学类的经贸及科技等以信息传递为主的文本,文学文本在全部翻译材料的比例中还占不到8%[3]。对于这类以信息传递为主的非文学题材,译者如果经过专门的翻译培训,在熟悉相关的题材和内容后,是完全可以胜任的。另一方面,从读者的角度来说,读者更关注翻译中传递的信息而不是语言的风格。在很多情况下,译出翻译的读者(阅读旅游手册或商务杂志等英语翻译)都是国际人士,不一定是讲英语的英国人或美国人。从这一角度来说,译入语水平的局限性以及要求译者的英语达到母语水平就无很大的意义。而且,这些翻译的英语可能更简单,包含较少的文化内涵,更容易为英语不是母语的读者读懂[4]。
芬兰学者Ahlsvad(1978)还进一步指出,由讲本国语的译者将母语的一些材料翻译到外语不仅有必要,而且也是最好的一种方式。他以芬兰林业材料的翻译为例,列举了从母语翻译到外语的四点优势:
(1)由于不可能在芬兰找到足够的(讲英语的)外国人从事翻译,而且也很少有外国人能够精通芬兰语,由芬兰人自己做译出翻译可以保障经济、文化的交流;
(2)在技术材料的翻译中,译文的准确性比文体贴切更为重要,而母语是芬兰语的译者可以保障对原文的准确理解;
(3)在技术材料的翻译中,熟悉题材知识比译者是否是讲英语的本族人更为重要;
(4)适当的翻译培训能够培养出有潜力的母语是非英语的译者。他们的翻译最后可以由讲英语的母语人士把关。
但是,我们也不能完全排除将文学作品从母语翻译到外语这一情况。Pokorn在其专著《挑战传统翻译观》(2005)中论证了文学作品的翻译由母语翻译到外语的可行性,推翻了西方翻译界长期以来认为文学作品的翻译只能译入母语这一观点。他以捷克斯洛伐克著名作家Ivankar的小说及其不同英译本为例,探讨了母语不同的译者产出的译本的翻译质量和英美读者对这些翻译作品的接受情况。这些译本的译者分别是母语是捷克语的译者、母语是英语的译者、母语是其他语言(既不是捷克语也不是英语)的译者以及母语分别是捷克语和英语的两位合作译者。通过文本对比分析和在英美读者中的问卷调查,Pokorn得出,在这四个英译本中,合作翻译的译本质量最高,从而推翻了翻译界通常所认为的母语是译入语的英语译者的译文质量最有保障的观点。此外,Pokorn通过研究还得出了译入语是外语的母语译者的译文质量也并不像传统观点所认为的那样没有保障[5]。
就汉译英来说,无论是小说、剧本还是诗歌,都有中国译者一直在从事着汉译英文学翻译实践。母语不是英语的中国译者翻译的英译本中虽然会有一些语言问题,但也有他们的优势:在对原文语言的理解和对原作细微含义的把握上会更加准确,在对文学语言的审美特征和文学韵味上会有更深的体会。在译者的英语语言能力修养达到一定高度的情况下,中国译者有可能比母语是英语的译者的翻译或者合作译者的翻译更能再现原文的美学因素。举例说明如下:
例5
原文:当是时,孤灯一盏,举目无亲,两手空拳,寸心欲碎。绵绵此恨,曷其有极。
译文1:Asolitarylampwasshiheroom,aerforlornnessovermyheartopenedawoundthatshallbehealednevermore。(林语堂译)
译文2:eherewasasolitarylampburningintheroom。Ilookedupbutsawnothihingformytwohandstohold,aasifitwouldshatter。Howtherebeanythihainggrief?(白伦、江素惠译)
原文选自《浮生六记》,该书是清朝嘉庆年间的文人沈复用古文写成的,语言精简凝练,使用了很多的四字词语。所引原文除开头表示时间的状语是三字词组外,其余的六个短句都是由四字词语组成。对于原文这样对仗工整、节奏感强的构句方式,林语堂翻译时并没有照搬原文的句式,而是有所取舍地选用了“solitarylamp”和“utterforlornness”来再现“孤灯一盏,举目无亲”的凄凉无助,用“Iopenedawoundthatshallbehealednevermore”来传达“寸心欲碎”的丧妻之痛。对照阅读译文2(该译文是由母语是英语的译者和母语是汉语的译者的合作翻译),林译不拘泥于原文字词翻译的优点就显而易见了。一方面,译文可以避免似是而非的翻译如“Ilookedupbutsawnothihingformytwohandstohold”;另一方面,又避免了英文行文中连用太多的短句所产生的单调感和行文累赘。就整体而言,林译较好地传达出了主人公彼时彼地的孤苦无助之凄楚和丧妻之痛之深。
例6
原文:秋侵人影瘦,霜染**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