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逍皱眉搁下手中酒杯,嘴里那口不好当众吐了,只能咽下。
那之后案上无论酒水、膳食,他再也不碰,镇定端坐,只等大宴结束。
皇帝寝殿内,晏惟初也在用午膳。
听罢下人禀报,他神色变得很是难看:“什么叫定北侯的酒水里被人下了药?朕的万寿大宴上发生这等事情,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来禀事的宫人跪地请罪。
因晏惟初先前特地交代过盯着宴席,尤其是定北侯,故他们察觉到谢逍的反常举动后便多留了个心眼。
待到那杯谢逍只喝了一口的酒原封不动撤下,他们一番查验发现杯中被下了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药,意识到事态严重,立刻报到了御前。
晏惟初没好气:“药只下在了那酒杯里,若定北侯没有察觉将那杯酒喝了,过后岂非连证据都没有?那一杯加了料的酒下肚,今日这样的场合他若是御前失仪,朕是不是必得从重惩处他,究竟是谁这么恨定北侯?好歹毒的心肠!”
晏惟初恨不能将这背后的龌龊小人抽筋剥皮,他表哥是光风霁月的君子,那些牛鬼蛇神却用这样下三滥的招数一再算计他,甚至算计到御前,想要拉表哥下泥淖,当真欺人太甚。
皇帝动了怒,大殿里一众人尽皆跪下,大气不敢多出。
“大伴,”晏惟初沉下声音,吩咐赵安福,“这事别惊动外头那些人,等大宴结束后将今日所有进出过奉天殿的宫人全部押下,你亲自带人去查,务必给朕查个水落石出。”
赵安福低头领旨。
晏惟初没了用膳的兴致,扔下筷子示意顺喜:“帮朕更衣,随朕出宫。”
未时,大宴散席。
谢逍出宫上车,走了一段,车马停下。
外头随从与他禀报:“侯爷,前头是安定伯府的车驾,世子来了。”
闭目养神中的谢逍睁了眼,神色一动,吩咐:“让他上来。”
晏惟初迈步进车中,身后车门随之阖上,他在谢逍身前盘腿坐下,仰头打量他——除了神情些微懒怠,好像没有哪里不适。
谢逍靠着车壁没动,自上而下的目光缓缓逡巡过晏惟初的眉眼:“看着我做什么?”
“表哥,你喝醉了吗?”晏惟初轻声问,“你脸有些红。”
谢逍反问他:“在宫中谁敢喝醉?”
醉倒是没醉,就是不太舒坦,一口加了料的酒还不至于让他如何,顶多有些燥热而已,但被人在皇帝万寿大宴上算计,总归没那么痛快。
晏惟初依旧坐在地上,身体微微倾向前,轻握住他右手掌:“你手好热。”
他的指腹慢慢摩挲着谢逍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