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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查拉图斯特拉的自我教育过程（第1页）

二、查拉图斯特拉的自我教育过程

在海德格尔看来，如果说《权力意志》是尼采哲学思想大厦的“主结构”的话，那么《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就是这座大厦的“前厅”。尼采自己认为，《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是“旷古的最孤独之歌”，是他给予人类它所能拥有的最深刻的书，查拉图斯特拉的使命就是成为宣讲尼采永恒轮回学说的教师。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一书主要由四个部分的内容构成。第一部诞生于1883年，尼采在意大利只用10天写成。这部分的主要内容是讲查拉图斯特拉在山上安享他的智慧和孤独10年后，对自己的智慧感到厌腻，下山向世人赠送和分发——在花斑母牛镇向群众和他的弟子们说教。第二部于1883年6月底至7月初在瑞士用两周时间写成。这部分的主要内容是讲重新返回山上孤独中的查拉图斯特拉因梦见他的说教在人间被歪曲而重新下山，拯救他的弟子们——在幸福岛说教。第三部于1884年1月至2月在法国用10天写成。其主要内容是讲查拉图斯特拉离开幸福岛，重返山上。第四部于1884年秋至1885年2月断断续续写成。其主要内容是讲如何克服同情。

我国许多著名学者都对尼采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进行了翻译介绍。鲁迅最早用文言文将该书的序言部分翻译为《察罗堵斯德罗序言》，后又用白话文将其译为《察拉斯忒拉的序言》，刊载于1920年6月的《新潮》杂志上。稍后，郭沫若将其译为《察拉图斯屈拉如是说》，茅盾为其作序。1936年，商务印书馆出版徐梵澄的全译本《苏鲁支语录》，郑振铎作序。1940年，中华书局出版雷白韦的全译本《查拉杜斯屈拉如是说》。1947年，文通书局出版了高寒（楚图南）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2000年，漓江出版社出版黄明嘉的全译《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2007年，三联书店出版钱春绮的全译《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2010年，商务印书馆出版孙周兴的全译《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据不完全统计，目前中文世界至少已有10种以上的中文全译本。

查拉图斯特拉究竟是何许人？这个被尼采寄予厚望的人物自身的精神转变又经历了一个怎样的过程呢？

查拉图斯特拉（约公元前七至前六世纪）为波斯琐罗亚斯德教的创建人。查拉图斯特拉在希腊语中称Zoroaster，意思是“像老骆驼那样的男子”或“骆驼的驾驭者”。尼采在《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中借用查拉图斯特拉之口，表达了他关于永恒轮回的学说。对照尼采的精神转变的三个阶段说，我们发现查拉图斯特拉的自我教育过程也同样经历了从骆驼到狮子再到孩子的精神变化。

（一）作为骆驼的查拉图斯特拉

从三十岁离开家乡和家乡的湖上山到四十岁准备下山宣教，在这段时间里，查拉图斯特拉的精神发生了第一次转变，属于骆驼阶段。这段时间的查拉图斯特拉甘愿将最重的负担扛在肩上，敢于一个人到远离人间的高山上安享他的智慧和孤独，并且一呆就是十年。在这十年间，他只与自己的两个宠物为伴：一个是象征高傲的鹰，另一个则是象征智慧的蛇。

面对世人认为难以忍耐的孤独，查拉图斯特拉却说：来吧，让我来品尝孤独的滋味吧！他把孤独看作是强者的特权，并由此而偏爱孤独、安享孤独。孤独、寂寞和无助，在弱者眼中犹如难以下咽的苦酒，甚至是致命的毒药，而在查拉图斯特拉的眼里却是增强力量、扩张生命的兴奋剂。

从前，在幸福的良时，我的纯洁曾对我如是说:“一切存在，对于我，都应当是神圣的。”……

“每一天，对于我，都应当是神圣的。”——从前，我的青春的智慧曾对我这样讲：确实，这是可喜的智慧的谈话！[[德]尼采。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M]。钱春绮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7。124。]

如果说此时的查拉图斯特拉还是一个不怕负重的骆驼，那么当十年之后的一天清晨，他决定像太阳普照万物一般下山去向世人赠送和分发自己的智慧时，查拉图斯特拉便开始了精神的第二次变化，即开始了由骆驼向狮子的转变。

（二）作为狮子的查拉图斯特拉

下山后，查拉图斯特拉的精神经历了一个由对世人说教，到专门对弟子们说教，再到对现代人批判的过程，最终变为一头否定现代价值的雄狮。

下山之初，查拉图斯特拉试图对所有群众宣讲他的教义，教化人们蔑视末等人，超越自己，学做超人。这时的查拉图斯特拉并不选择听众或受教育者，因此，当他走出森林之后，就在最先到达的市镇的广场上开始了对世人的说服教育。然而，所有的群众都嘲笑他，不理解他的话。这时，一位在广场上空的走钢丝者因受到一个小丑的恐吓和逼迫，而坠落摔死。查拉图斯特拉尊重走钢丝者以冒险为职业的精神，亲自背负死者到森林深处，将其埋葬在一颗空心树里。

此后，查拉图斯特拉恍然大悟：他与群众之间还有很远的距离，他的嘴与他们的耳朵是对不上的；他也不再需要一个可以随心所欲地带往任何地方的“死的伙伴”。从此，他决定不再跟群众和死人说话。

我不要做牧人，不要做掘墓者。我不想再跟群众谈话；我跟死人说过最后一次话。[[德]尼采。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M]。钱春绮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7。19。]

随后，查拉图斯特拉开始在花斑母牛镇专门向他的弟子们教授超人，教授生存的意义。之后，他要求弟子们放弃崇拜，离开自己，先去寻找和发现自我。与弟子们分手后，回到山上的查拉图斯特拉梦见自己的学说在山下人被歪曲，于是再次下山，前往幸福岛说教。无论是在幸福岛的说教，还是重返山上的途中，他对现代人和现代社会进行了无情的批判。自此，查拉图斯特拉实现了由骆驼向狮子的精神转变。

（三）作为孩子的查拉图斯特拉

再次上山后，查拉图斯特拉的精神发生了第三次转变，由狮子阶段转而进入了孩子阶段。在这一阶段，查拉图斯特拉关于永恒轮回的思想逐渐成熟，他也由一个神圣的否定者转变为一个神圣的肯定者，唱出对生命的绝对肯定之歌。

作为孩子的查拉图斯特拉具有赤子般的精神，是一个全新的开始。在他的眼里，世界开始变得完美，并且充满了快乐。快乐要求一切事物永恒，要求深深的永恒。

“这是我的早晨，我的白天开始了：现在升起吧，升起吧，你伟大的正午！”——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离开他的山洞，就像从阴暗的山后升起的晨曦，热烈而强壮。[[德]尼采。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M]。钱春绮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7。400。]

此时的查拉图斯特拉，彻底摆脱了“两位君王”、“精神的有良心者”、“魔术师”、“老教皇”、“极丑的人”等众位高人的**，克服了同情这个最大障碍，变得成熟起来。他认为，自己的时辰到了，于是他又重新准备下山，迎接他的“伟大的正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