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瞥了一眼已经占据辛禾雪左手手腕的腕表,想到上次车前分别的时候,在领口雪白肌肤附近窥见的暧昧痕迹,“不收下这个礼物,是因为已经有女朋友送的了,腾不出手腕吗?”
江和光以开玩笑的轻松语气过问,盯着前方路况的眼底却不是这么回事。
辛禾雪低头看了一眼短信,含混地应答了一声“嗯”算默认,抬起头时指向校门口路边说:“江先生,把我放在那里下车就可以了。”
他的短信列表里躺着三则今天下午发来的内容。
——咱哥突然说找我聊天,辛禾雪,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晚上不知道能不能和你一起逛夜市了。
——不管了,丑媳妇也要见公婆,何况还是大舅子,我去了!
这两则短信之后,间隔了两个小时,路阳才发新消息过来。
——哥去学校找你了。
算上了路上的时间,也差不多了。
辛禾雪微微抬起眼皮,熟悉的身影就在道路不远处。
…………
庄同光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清朗的眉宇前架了一副眼镜,也难以掩盖神色之间流露出来的忧虑。
按照路阳说的,辛禾雪应该三点就结束家教了。
如果不是今天问了路阳,庄同光甚至都不知道弟弟在外面接了家教的兼职。
为什么?
为什么也没和他商量?
是生活费不够用,还是有什么要买的东西吗?
庄同光一如十三年前,仍把辛禾雪视为是那个和自己无话不说的小弟弟,需要他在身后推着自行车才能勇敢上路的小孩。
他们一起长大,远比世间许多有血缘的兄弟还要亲密,辛禾雪和他,就像是溪流和土,没有岩土的环抱,溪流怎么可以一往无前地向前奔跑?
庄同光怕辛禾雪枯竭,怕他停滞不前,怕他跑慢了追及不上世间变化,又怕他跑太快了摔倒,可到最后,最怕的是自己跟不上辛禾雪的步子。
他不再被弟弟需要了。
甚至连谈恋爱的消息,庄同光都是从别人口中知道。
奔驰停靠在午后树影斑驳的路旁,他起初并未留意,直到年轻的学生从副驾驶位置下来。
初秋转凉,这几天气温变幻,辛禾雪在短袖外面多穿了一件外套,很浅的蓝色,让庄同光想起了收在衣柜底下的兔毛翻领小袄,那是辛禾雪第一次来到菱州火车站时穿的,现在看来已经太小了。
庄同光少有鲜明表情的面容上不由得柔和起来,这样的温和下一秒就被惊天骇浪打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