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们这群小赤佬,堵着路做什么?”一辆吉普车开过来,司机从车里探出头大骂。
小孩子们还是怕大人的,尤其是开着车的大人。
这年头,谁家有辆自行车就老厉害了,更别说吉普车,只有大官和特别有钱的人家,才会有吉普车啊!
小孩儿们一哄而散。
拎着筐的那个没走,他筐里还有不少煤核,还要多捡点儿。否则饭都吃不到热乎的,晚上会更冷。
他抬头看向吉普车,眼神都是麻木的。
什么羡慕,什么嫉恨都没有,只有麻木。
在车里,一个漂亮小孩透过车窗看向他,片刻后从车窗缝里丢出来两块糖。
车子飞快的开走了。
拎筐的小孩儿跑过去把糖捡起来,其中一块塞进兜里,另一块直接扒开糖纸塞进嘴里。
真甜啊……
原来这就是糖,真的好甜。
邹宁是孤儿。
他的家人大多死于资本家的压迫,在沪市这种十里洋场的地方,最不缺的就是资本家。在码头抗一天活儿,赚的钱都不够资本家擦一次皮鞋的。
后来虽然打仗了,但对资本家和穷苦老百姓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资本家有的是钱,国内不安稳那就出国,谁在国外银行没有存点儿资本?
老百姓更是过了几天没明天的,打仗对他们来说,不过就是多了一种死法。
邹家最后的那个顶梁柱,死在了胜利建国前。
他是为了掩护地下工作者死的,死的伟大而又光荣,可是却又无法被表彰。
邹家媳妇儿得到消息后当场就厥了过去,醒了之后被医生告知,她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
这个孩子出生在全国胜利的那个好日子里,邹母思来想去,给孩子起了个名字,叫宁。
安宁,平安,宁静。
邹母身体不好,生完孩子就更加虚弱了。虽然她现在纺织厂上班,有正式工作,可还要带个孩子,就太艰难了。
白天她只能把孩子托付给大杂院里一个老两口家里,一个月给五块钱,只要照顾孩子就可以。
可是麻绳总在细出断,厄运专找苦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