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彭庭献又将自己放倒在监舍床上,使劲揉眉心,缓解那场谈话遗留下的阵阵眩晕。
差一点就要吵起来。
这对裴周驭来说俨然是不可撼动的决定,彭庭献闭上眼,压下阵阵心烦。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再见一面贺莲寒。
于此同时,五监门外,热闹非凡的人群里立着一道身影,裴周驭在这儿站的时间不长,亲眼确认彭庭献回到监区后,他便放下了抬着的手腕。
从午饭的十二点到现在晚六,彭庭献的行动轨迹涵盖食堂、操场、还有图书室,他被自己冷处理后心情变得非常消沉,游荡了这六个小时,才老老实实回到五监来。
午饭过后,他告诉彭庭献,他要先回八监了。
实则没有。
一阵又一阵冷风撞在心口上,裴周驭紧蹙起眉,再次抬腕看了眼时间,他现在是真的不得不离开了。
八监那边只剩下了贺莲寒一个人,其余研究员们休假,和家人团聚在新年。
他独自回到了实验楼,走廊果然安静得过分,仪器规律的嘀嘀声环绕耳畔,隐约间,裴周驭听到顶楼传来曲行虎的嘶吼声。
他最近情绪出现波动,否则贺莲寒也不会被要求留下看守。
舱体内都没有人,裴周驭进来后,顿了下,压着声息走到了后门那边去。
他同时从制服裤兜里掏了一根烟,直到站在后门,才摁了打火机把烟点上,一缕接一缕白雾从鼻腔间呼出,裴周驭偏头碾了下牙,感到牙根有股说不上来的酸痛。
中午在食堂那会儿,彭庭献一直盯他,跟眼巴巴等待放饭的狗一样,只要他肯点一下头,对方就能大快朵颐,把骨头雕刻成他想要的形状。
但他什么都没说。
那时候的气氛已经接近凝固,但或许是表达障碍的原因,裴周驭话变得更少了。
彭庭献最后都是沉着一张脸走的。
迎面又吹来风,呼出去的烟被卷走,氤氲在自己眼周,裴周驭看了眼十米外停靠的那辆卡车,徐徐把烟抽完,才走过去绕了一圈。
他停在后车厢边缘,举起一只胳膊,丈量自己单臂够到厢顶的高度。
彭庭献的体重,大概……75公斤。
估测这一切时,裴周驭正低着头,下垂的眸子不经意间掠过身旁一辆车。
那是贺莲寒的红色私家车,此刻不知什么原因,竟忘了关闭车内暖风。
前晚、昨晚都是贺莲寒守夜班,但怎么也不至于睡后门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