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需再通过银锁的震动来感知。
他此刻,或许就能“听”到我体内力量不甘的咆哮。
或许就能“看”到我脸上屈辱的扭曲。
或许就能“感受”到我灵魂深处那誓要撕碎一切的疯狂恨意。
冰冷的窒息感包裹了我,不仅仅是身体,更是精神。
不知过了多久,那肆虐的极致寒冷才缓缓平息,或者说,是彻底融入了我的存在,成为了我的一部分,如同呼吸般自然,却又带着致命的枷锁。
我撑着桌面的手臂微微颤抖,额际渗出细密的、冰冷的汗珠。
体内,那灼热的本源与新生的内力并未消失,但它们被一层更厚重、更森寒的幽蓝之力牢牢覆盖、禁锢着,如同火山被覆盖上万年不化的冰盖。力量仍在,甚至因为这种极致的压制而变得更加凝练,但调动它们,却需要冲破这层由蓝云翎亲手种下的、活的“蛊”之壁垒。
侍童不知何时已悄然退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我缓缓直起身,擦去额角的冷汗,眼神是一片死寂的冰原,其下却燃烧着永不熄灭的复仇火焰。
“蛊……已种下。”我低声自语,声音带着一种被彻底玷污后的平静。
抬起手,掌心向上,意念微动。
一缕极其微弱的、带着幽蓝光泽的寒气,如同听话的宠物,自掌心缓缓浮现、缠绕。
这力量,冰冷,强大,如臂指使。
但它不属于我。
它属于蓝云翎。
开拔
天色未明,督军府的校场却已燃起无数火把,将黎明前的黑暗撕开一道焦灼的口子。五千甲士肃立,鸦雀无声,只有兵戈与铠甲的轻微碰撞声,以及战马偶尔不耐的响鼻。空气中弥漫着铁锈、皮革和一种压抑的兴奋。
我一身玄色铁甲,立于点将台前,猩红披风在晨风中翻卷。体内,那新生的幽蓝枷锁如同沉睡的冰蛇,盘踞在力量核心,将灼热与新生内力死死压住。它很安静,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我仍是囚徒,只是换了个更大的牢笼。
张魁一身戎装,站在我侧后方半步,姿态恭敬,眼神却复杂。他递上调兵虎符与蓝云翎的手令,低声道:“督军,一切已准备就绪。”
我接过那沉甸甸的虎符,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还未开口,一阵极轻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
不需要回头,那股熟悉的、混合着草木清气的冷意已然逼近。
校场上所有将领士卒的目光,瞬间都聚焦过来,带着敬畏与难以言喻的紧张。
蓝云翎依旧是一身素白祭司袍,在肃杀的铁甲洪流中,显得格格不入的洁净与刺目。他缓步走上点将台,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下黑压压的军队,最后落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