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手机,池却才想起自己已经提交的那份志愿表格,还没来得及和齐柏宜说,他已经把上海的学校填在第一个。
池却想算了,反正下飞机了再和他说也来得及。
在飞机冲入云霄的那刻,池却的耳朵不能避免地出现飞机压耳的症状,第一次产生一些难分难舍的情绪,又想到托运仓里的三角翼,撩开裤子看了看拆完石膏恢复如初的腿。
有些羁绊生长在土地里,有些恐惧悬浮在天空上。
人类或许真的不适合飞行。
池却说过夏牧场的信号不好,常常收不到消息。他下飞机后,还要包车走g217国道,车程几个小时,看着信号越来越差,等到消息回不出去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到了。
托勒海特是北疆最大的夏牧场,爷爷奶奶刚到也没几天,见他回来很惊喜,问池却在上海发生的所有事。池却一一和他们说了,却感觉说的不是自己,好像另一个人的另一部分被他留在那里。在托勒海特,一切都变得旁观。
奶奶给他打了满满一碗马奶,说过两天晚上又会有拖依和婚礼,池却看着她,突然和她说:“nbradadunatan(我喜欢上一个人)”
不知道是很久不说哈语有些生疏的原因,还是齐柏宜这个人实在太能撩拨心弦,池却说话的时候咽喉堵得有些紧,看着奶奶泛蓝的眼睛,浑浊的瞳孔和眼白的边界,那很像沙漠中浅滩里的一捧水。
奶奶拿着勺子,手很稳地往池却的碗里添奶,只抬头对着池却笑了笑,说:“onekelipkelde,bzbyeyik(那就带他回来跳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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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池却早就和他说过,夏牧场的信号不好,所以他发出的消息可能不会被及时回复,齐柏宜没有太多的怨念可言,倒是又和程昇一起打上了游戏。
程昇说,安奇大概要去东北上大学,她们家给她请了一个专门报专业的老师,填完志愿,说有百分之九十多的概率能够被她的第一志愿录取。
“好远啊,”程昇说,“要是真的录在辽宁了,那就不能想什么时候见就什么时候见了。”
齐柏宜帮他在手机上看了机票,说:“也不远,坐飞机就两个多小时。”
他又看了另一程的机票,看着看着就不说话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嘟哝说:“我们离得也远啊。”
程昇没听清楚,又问了一遍,齐柏宜说:“我感觉池却应该报了新疆的大学。”
“应该?”程昇愁眉苦脸地把手机屏幕横过来,“什么叫应该啊,他还没告诉你他报了什么志愿?”
齐柏宜说没有,程昇就开始指责池却不够兄弟,又说:“我本来以为他跟你关系那么好,应该会挑一所上海的学校报呢。”
齐柏宜被说的心里也不是滋味,便找补道:“没关系,大不了我去找他,他来找我也可以。”
程昇一下就乐了,“你们俩上大学了也不考虑谈个恋爱啊,万一以后他要陪女朋友,或者你要陪女朋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