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部纪录片拍摄于齐柏宜大学刚毕业的那一年,他初来乍到,彼时并不知道纪录片这条路比他想象中还要难走。
二十出头的岁数,还对未来充满天真的期待,还和程昇一样是个没有烦恼的傻逼。
实话说,在阿勒泰再见到池却之前,不和他提起那段持续时间很短的恋爱关系,他想不起来池却这个人。
但这个人会在齐柏宜看爱情电影、参加厉洺婚礼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
杨姐当时就已经是齐柏宜团队里的一位了,做的是汤心露现在的初级调研员的工作。
她笑着说:“当时小齐多开朗一个人呀,现在也是长大了。”
齐柏宜磋磨这么多年,成绩可以说是一点都没有,电视机九套的纪录台,从来没有出现过他摄像机里的任何一个片段。
齐向原总是告诉他不要着急,齐柏宜嘴上说着他不急,但连续的挫败已经让他有些难以忍耐。
想到这些齐柏宜就要抽烟,汤心露在烟点起来的时候说:“虽然我没有看过全片,但是我记得里面有个很帅的藏族小哥。对吧?”
齐柏宜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汤心露就看了看一边很安静坐着的池却:“和我们池老板不分伯仲。”
妈的。齐柏宜想,怎么都是gay,他身边哪里来这么多gay。
好可怕,快跑。
他是这样想,但身体很诚实地仍坐在池却身边,一动没有动。
人群围城一个圈,池却也坐在这个圈里。
他知道他不属于这个圈,他对摄影没有研究,也不大感兴趣,来的时候就没有他,齐柏宜说目的地是西藏,拍完就回家。
据齐柏宜说,他们吵架的原因是池却不愿意离开阿勒泰,虽然池却想不出他为什么会觉得齐柏宜没有阿勒泰重要,但民宿里他的那间在前台后藏着的休息间里,确实杂乱地堆放着他长时间的生活痕迹。
齐柏宜在说一些注意事项,“克里雅古道不是国道,是无人区,路很难走,没有信号没有补给,我们从新疆进藏,海拔只会越来越高,大家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又说:“在和田出发之前,每部车都先去检查自己的车是什么情况,胎压和螺丝都看看,玻璃水、弹簧和阻尼器,不用我一个一个说了吧。”
所有人都说不用,他们也早就是老手了,不用齐柏宜多操什么心。
斯尔木的妈妈走出毡房里,叫他们吃饭。为了送别这群远方来的客人,她又蒸了一大锅羊肉抓饭,还特意宰了两只羊,放在架子上烤得干香。
齐柏宜过意不去,想给斯尔木一些钱,但被斯尔木拦下来了。
“我们这里没有这样的规矩,”斯尔木说,“我们这里的牛羊都是不会轻易卖的,送给你们一起吃,说明我们有缘分。”
他笑着说,指了指齐柏宜身后:“不信你问楚阿克,问他是不是。”
池却没听清他们聊的什么,但确实是有事来找齐柏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