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是医生,比他爸忙得多,也更容易累,但从不冲人发火。温柔、讲道理、细心,对病人是这样,对家里人也一样,有时候她又会多愁善感,哪怕早就已经见惯了生离死别,所以沈河特别心疼她。
她从不要求沈河必须成为怎样的人,只常常叮嘱一句:“你别太压着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也总是能第一时间看出来沈河情绪不对,但只会温柔的让他出去走走玩玩,放松心情。
他从来没有因为性格被责难过,也不需要靠表现去讨好谁。
沈河一直觉得,自己拥有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家庭。
不是物质,不是外在,而是那种骨子里流淌出来的安稳感,所以那时候的他甚至会有些可怜陈豫川。
认识陈豫川之前,沈河有一个玩得还行的朋友,后来俩人闹矛盾,看到沈河和陈豫川走得近,对着他就是一阵阴阳怪气:
“又开始对着可怜虫发散你虚假的善意了吗?你一直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你不知道吧。”
“谁父母不如你父母,就一副同情人的姿态,其实骨子里根本看不起任何人。”
“你以为你父母多高尚多伟大,其实所有人都一样。”
沈河记得自己当时根本没接话,只是头也不抬地玩手机,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
可现在回头想想,那人的话也不全是气话。
他以前确实挺幼稚的,带着一点自以为是,总觉得自己看透了人情冷暖,替别人难过,替别人愤怒,可那其实也没多高尚。
人类其实都挺虚假,包括以前的他自己,所以他把自己过剩的同情心全收起来了。
耳边传来一句“沈河”,是周一帆在叫他。
整场复盘已经结束了,人走得七七八八,大家脸色都不太好。
“我请你吃饭吧,聊一会。”
他“嗯”了一声,站起身,动作和往常一样干脆。
周一帆看了他一眼,一边往外走一边随口问:“你想吃啥?”
沈河跟着他走出去,回了一句:“随便。”
冰河
两人去了基地附近的一家火锅店。
人不多,但味道不错。周一帆点了不少东西,他安静等服务员走完,锅底开了,才斟酌着开口:
“我前几天又看了很多次我们打的那几局,也翻了你以前的录像。”
“没别的意思,”他语气不卑不亢,“就是客观地说,你真的玩得很好。那些细节处理和打团思路,我自己不一定能想得到。”
沈河没回应,抬手夹了两片肉,放进锅里。
周一帆像是等了一秒,又继续道:“但我也能看出来,你不是那种在乎输赢的人。”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语气是平的,不带质问也不带揣测,就像是在陈述一个自己观察到的现象。听起来成熟得不像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