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他眼底的柔情,时念啧啧两声,正想说什么,却见程言昼忽然抬眼,目光锐利地扫向走廊拐角,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但那里空空荡荡,只有电梯门缓缓合上的残影。
“怎么了?”时念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没什么。”程言昼收回目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心里莫名有点烦躁,“可能是看错了。”
“喂,为了报答我,晚上请我吃高中附近那家火锅吧,想好几年了。”
“……行。”
电梯门彻底合上,沈栖才敢靠着冰冷的轿厢壁放松喘息,刚刚憋着的一口气顷刻间松下。
当然了,他听不到那俩人聊了些什么,但看起来有说有笑的,想必都是甜蜜的话题。
沈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疼意却盖不过心口的翻江倒海。
他想笑,笑自己幼稚地计划着“疏远”,笑自己居然真的以为程言昼会在意他。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是个多余的人。
所以说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荒唐的梦境,切实发生在程言昼和时念身上吗?
他们……都到这种地步了。
事实就是如此,毋庸置疑。
他们像一对羡煞旁人的眷侣,说不定讨论着未来,甚至规划着以后一家三口生活的可能,没准儿还会嘲笑似的提自己一句,然后发出哄笑。
那画面那么和谐,衬得他像个闯入的小丑。
电梯到达一楼,“叮”的一声轻响,惊得沈栖猛地回过神来。
迈出一步,才发现脚步发虚,他只能狼狈地踉跄着出电梯,快步走出医院大门。
夜风刮在脸上,生疼。
他机械地迈着步子,手里的体检报告被攥得变了形。
刚才那幕仍旧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程言昼低头看报告时专注的侧脸,时念亲昵地捶他肩膀的动作,还有诊室刺眼的灯牌。
夜风不停,却吹不散眼眶里逐渐浮现的热意。
该死,本来以为自己不会哭的……
他仰起头,逼着那点湿意退回去。
看到他们说笑时都没掉眼泪,现在更不能。
可心脏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冷风呼呼地往里灌,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掏出手机,点开那个熟悉的聊天界面,最后那条【医生十分钟后到】的消息依旧孤零零地躺在那里。
他发高烧烧得神智不清,只需要指使医生去关照,而白月光容光焕发,也要亲自陪着去医院检查。
多么讽刺,自己和程言昼甚至还是名义上的夫妻呢……
原来割舍不是靠计划,是靠瞬间的绝望。
沈栖决定:
程言昼,从此以后,我不要再爱你了。
他沿着街道走,迎着格外寒冷的夜风站在公交站台前,已经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了,好像痛麻了,失去了所有知觉。
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程言昼的消息跳出来:【今晚加班,别等我】。
沈栖盯着那行字,气笑了。
明明刚才还在陪时念,现在却用加班当借口,瞧,撒谎撒得多简单,他现在保准还和时念继续甜蜜呢。
看了半晌,他只是慢慢打字回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