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婵先是一愣,随即想象出师父玄清子吹胡子瞪眼的模样,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如春风拂过冰湖,霎时间,整个山谷仿佛都明亮了几分。
她伸出纤纤玉指,轻轻戳了一下凌云霄的额头,嗔道:“师兄又浑说!若是让师父听见,定要罚你去抄一百遍《清静经》。”
“我才不怕呢,只要能逗你一笑,便是抄一千遍也值了。”凌云霄嘿嘿一笑,看着月婵那因欢笑而染上红晕的脸颊,心中一片柔软。
他多希望时光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没有山下的烽烟,没有江湖的纷争,只有这青山绿水,和他眼前这个巧笑嫣然的少女。
然而,天不遂人愿。
就在少年少女嬉笑打闹之际,一声凄厉的惨叫,毫无征兆地从前山的方向传来,瞬间刺穿了这午后的宁静与祥和。
那叫声撕心裂肺,在寂静的山林中久久回荡,惊起了林中无数飞鸟。
凌云霄与月婵脸上的笑容同时凝固。
二人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惊骇。
他们再也顾不得嬉闹,不约而同地向着主殿的方向,发足狂奔而去。
还未奔出药圃的范围,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已乘着山风,如一堵无形的墙,狠狠地撞了过来。
凌云霄心中一沉,暗道不好,脚下更是加快了几分,一把将落在后面的月婵拉住,护在自己身侧。
待二人穿过平日里嬉戏的松林,奔至晨练演武的青石坪上时,眼前的景象,直教他们如坠九幽冰窟,魂飞魄散!
昔日青砖铺地、祥和肃穆的道观,此刻已然化作了一座血流成河的修罗屠场。
近百名身着玄黑劲装的凶徒,正挥舞着寒光闪闪的兵刃,肆意地砍杀着手无寸铁的青玄观弟子。
刀锋入肉的沉闷声响,骨骼被生生砸碎的清脆声,临死前不甘的惨叫,以及众凶徒那病态癫狂的笑声,交织成一曲死亡乐章。
一个平日里最爱与凌云霄斗嘴、总说他偏心师妹的胖师兄,此刻胸口赫然插着一柄狰狞的狼牙棒,圆睁着双眼,脸上还凝固着难以置信的惊恐,已然没了半点气息。
鲜血从他身下汩汩流出,将那片他每日都洒扫得一尘不染的青石板,染成了刺目的暗红。
一个平日里最疼爱月婵的道姑,被三名魔教徒按在地上,衣衫尽碎,雪白的身体上满是刀痕与淤青,双腿岔开,腿心处触目地插着一根粗枝,小腹被顶得高高凸起,其中一人更是狞笑着,一刀斩下了她的头颅。
这群不速之客之中,为首二人,煞气最是惊人,宛如来自地狱的魔神。
一人身材魁梧如铁塔,面色铁青,一头乱发如钢针般倒竖。
他赤着双臂,手上虽无兵刃,一双铁掌却比任何神兵利器都要可怖。
只见他狞笑着,一掌拍在一名奋力抵抗的师叔胸前。
那师叔修炼了三十余年的护体真气,竟如纸糊一般,应声而碎。
紧接着,更骇人的一幕发生了,那师叔的身体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消融,血肉、骨骼、内脏,都在那诡异的掌力之下化为一滩腥臭的黑水,只留下一套空荡荡的道袍,委顿在地。
这正是万魔宗四大护法之一,“铁尸”樊川,及其成名绝技——“化骨魔功”!
此功歹毒无比,中者尸骨无存,神魂俱灭。
另一人,则是个身段妖娆、前凸后翘的红衣女子。
她手持一对淬了剧毒的血色短刃,身法如鬼魅般在人群中穿梭,每一次旋身,都如一朵在血泊中绽放的死亡之花。
她的脸上始终挂着一丝妩媚的笑意,可手下却无半分容情。
一名年仅十岁小道童哭喊着“师父”,从她身旁跑过,她竟是看也不看,反手一刀,便轻巧地割断了道童的喉咙。
鲜血喷溅在她妖艳的红唇上,她竟伸出丁香小舌,将那滴鲜血轻轻舔舐干净,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品尝到了世间最甘美的琼浆。
此女,正是万魔宗四大护法之一,江湖人闻之色变的“血罗刹”薛红泪。
月婵何曾见过这般血腥恐怖的景象,她只看了一眼,便觉天旋地转,胃中翻江倒海,双腿一软,险些瘫倒在地。
凌云霄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住,护在身后,一双清亮的眸子,此刻已被滔天的怒火烧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