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铁剑盟”盟主李撼山,乃是洛阳武林第一人,一身“撼山剑诀”已臻化境,为人更是刚猛无双。
他眼见魔焰滔天,竟是倾尽全盟之力,以这镇盟之宝“撼山车”为先锋,悍然出击。
“魔头!可敢与我李撼山一战!”李撼山声若洪钟,巨剑遥指玄天帝。
玄天帝缓缓抬眼,眸中流露出轻蔑。
“三招。”他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
李撼山怒喝一声,自战车上一跃而起,人与剑合,化作一道开天辟地的金色剑芒,当头斩下!
玄天帝身形不动,周身黑色魔气自行浮现。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李撼山那足以开碑裂石的一剑,竟如泥牛入海,只在那魔气上激起一丝涟漪,便再也无法寸进。
反倒是他自己,被震得虎口崩裂,气血翻涌,踉跄落地。
此为一招。
玄天帝缓缓抬起右手,食指隔空一点。
一道凝练如墨的指风,无声地破空而出。
李撼山大骇,急忙横剑抵挡。
然那指风看似轻柔,却蕴含着毁天灭地之威,竟瞬间洞穿了他那柄百炼精钢所铸的巨剑,余势不减,点碎了他的护体罡气。
此为二招。
不等李撼山从惊骇中回过神,玄天帝的身影已悄然出现在他面前。
他一掌拍出,动作看似缓慢,却带着一股无可抗拒的威压。
那只苍白而修长的手掌,轻飘飘地印在了李撼山的胸口。
“喀嚓——”
一声骨裂声响起。
这位洛阳武林中成名数十载的铁剑盟主,胸骨尽碎,七窍之中同时喷出黑色的血液,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恐,随即颓然倒地,气绝身亡。
夕阳的最后一缕余光消失在了地平线尽头。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笼罩在洛阳城上空的魔气,照亮这座在血腥与恐惧中彻夜未眠的古都时,一个消息已传遍了全城——铁剑盟,灭了。
一夜之间,满门上下,三百七十一口,尽数被屠,无一活口。
一时间,城中武林人人自危,噤若寒蝉。那些往日里耀武扬威的帮派门阀,此刻皆是紧闭门庭,生怕下一个便轮到自己。
然而,就在这万马齐喑的死寂之中,一个女子的声音,却如一道惊雷,骤然响彻在白马寺前的广场之上。
“玄天帝!你这乱世魔头,国之妖孽!以杀戮为乐,以暴行为荣,如此倒行逆施,必遭天谴!”
说话的是一位身着月白儒裙、外罩青色鹤氅的妇人。
她年约三旬,云鬓高耸,仅插一支白玉步摇,虽无珠光宝气,却端庄凛然,让人不敢逼视。
她便是已故礼部尚书遗孀,洛阳士林与江湖中皆享有极高声望的“含章夫人”萧若兰。
“含章”二字,取自《易经》坤卦“含章可贞”,喻指其内怀美质,含蓄不露,品德高尚而不自显。
她平日里深居简出,最是讲究内敛自持,将那一身才情与傲骨都深藏于重帏之下。
然今日,她却为了这满城百姓,选择毫无保留地站了出来,将自己置于魔龙卫森严的刀锋之下。
她身后,站着数十位洛阳城中最有骨气的文人雅士,和一些不愿屈服于魔威的江湖散人。
他们此刻脸上无半分惧色,唯有那份面对强权宁折不弯的傲骨。
萧若兰的声音清亮而坚定,她面对着魔龙卫森严的军阵,历数玄天帝的种种罪行,义正言辞:“你屠戮河北,血洗洛阳,视人命如草芥,此为不仁!你以武乱世,妄图颠覆社稷,此为不忠!你欺凌妇孺,手段酷烈,此为不义!似你这等不仁不忠不义之徒,纵有一时之威,亦不过是窃国之贼,终将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遗臭万年!”
她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奇特的感染力,让那些原本因恐惧而躲在家中不敢出门的百姓,也纷纷推开窗户,探出头来。
广场上的人,越聚越多。
人们看着这位平日里慈悲为怀、施粥赠药的含章夫人,此刻竟敢以一己之身,对抗那不可一世的魔头,心中那份被恐惧压抑已久的血性,竟也悄然燃起了一丝微弱的火苗。
消息很快便传到了玄天帝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