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艺术展的前期宣传,便在舒榆和顾言理念分歧尚未弥合的基调下启动了。
然而,舒榆没料到,顾言的操作会如此没有下限。
宣传的第二天,舒榆从平板电脑上刷到那篇充斥着暗示意味的娱乐报道的。
标题取得极尽暧昧——“才女画家舒榆与画廊巨子顾言:艺术共鸣还是灵魂相吸?”
内文更是巧妙地将几次正常的会议接触,描绘成默契对视、相谈甚欢,甚至隐晦地提及顾言对她欣赏有加、大力提携,字里行间都在引导读者联想一段才子佳人的风流轶事,而非严肃的艺术合作。
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舒榆感觉自己的指尖都因愤怒而微微发麻。
这完全背离了合作的初衷,是对她专业身份的侮辱,更是将她置于一个依靠绯闻博取关注的尴尬境地。
她立刻拨通顾言的电话,铃声只响了一下便被接起,仿佛对方早已等候多时。
“顾言!那篇报道是怎么回事?”舒榆的声音因极力克制怒意而显得有些紧绷,开门见山,没有丝毫寒暄。
电话那头传来顾言轻松甚至带着点笑意的声音:“舒榆?哦,你说宣传稿啊,这都是为了预热展览,增加关注度嘛。大众就爱看这些,有了热度,到时候你的作品才能拍出更好的价格,这对我们双方都有利。”
“我不需要这种热度!”舒榆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这是误导,是对我本人和这次展览学术性的不尊重!立刻撤掉这些不实报道,并且发布澄清声明!”
顾言的声音也冷了下来,带着几分商人的圆滑与不容置疑:“舒榆,宣传方案是我这边负责的,我有我的专业判断。现在稿子已经发出去了,反响很好,撤稿是不可能的,至于澄清,那只会越描越黑。我劝你,还是安心准备展览,其他的,交给我来处理。”
“你!”舒榆气结,胸口剧烈起伏,还想再争辩,顾言却已借口有会议,匆匆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舒榆猛地将平板电脑扣在沙发上,一股强烈的无力感和被冒犯的恶心感席卷了她。
最初的愤怒渐渐沉淀,转化成一种更绵密、更尖锐的委屈,如同细针,扎在心口。
她为了尊重师恩,勉强自己接受合作,换来的却是这样不堪的利用和消费。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传来电子锁开启的轻响。
李璟川走了进来,大概是刚结束一场冗长的会议,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色,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臂弯。
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客厅中央、背脊挺直却浑身散发着低气压的舒榆,以及被她扣在沙发上的平板电脑。
她的眼眶微微泛红,唇抿得紧紧的,那是一种混合着愤怒与受伤的神情,与他平日里见过的、那个在画布前沉静或与他争执时倔强的她都不同。
舒榆在听到他脚步声的瞬间,一直强撑着的某种东西仿佛忽然塌陷了一角。
她没有像往常那样只是抬头看他,而是几乎在他目光触及她的同时,就朝着他的方向走了两步,然后停在他面前,仰起脸看着他。
没有说话,但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氤氲着水汽,写满了无处申诉的委屈和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