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唯一一次争吵就直接导致了分手,根本没有留下和好的余地”,反复在他脑海中盘旋,带着一种不祥的预兆,与他内心深处害怕失去舒榆的隐忧悄然重叠。
相较于庄儒的话语让他开始反思,贺煦的失败案例则像一面冰冷的镜子,映照出如果他继续固执己见、不作为可能导致的决绝结局。
这种认知带来的恐慌,是他在错综复杂的政治博弈中都未曾体会过的。那是一种对某种不可控的、珍贵事物即将流逝的无力挽回感。
然而,理解错误是一回事,如何弥补又是另一回事。
对于李璟川而言,主动低头、剖白心迹,是比处理最棘手的市政工程更陌生的领域。
他的骄傲,他几十年来的行事准则,像一套沉重的铠甲,束缚着他,让他无法轻易做出柔软的姿态。
直接道歉?他尚未完全说服自己错得彻底。
长篇大论解释初衷?那很可能被舒榆视为另一种形式的狡辩和说教。
在这种反复的自我辩论与无措中,一个极其笨拙,甚至有些幼稚的念头,在他处理完又一批深夜文件后,悄然浮现。
于是,在舒榆搬去酒店的第四天,零点刚过,她的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一声轻微的震动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舒榆正沉浸在纷乱的梦境边缘,被这声响惊醒。她摸索着抓过手机,眯着适应光线的眼睛看去,发信人:李璟川。
她的心猝然收紧,睡意瞬间驱散大半。
几天来强压下的委屈、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在这一刻混杂着涌上心头。
他会说什么?是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来道歉?还是继续他那套冠冕堂皇的必要程序论?
她深吸一口气,点开了信息。
屏幕上,没有任何预想中的文字,没有解释,没有问候,只有一个孤零零的、黑色的句号——“。”
舒榆愣住了。
她几乎要怀疑是不是手机显示出了问题,或者他误触了发送键。
她盯着那个圆圈,看了足足一分钟,仿佛要从中看出什么隐藏的密码,然而,什么都没有,它就像一个沉默的终点,或者一个空洞的开始。
“什么意思?”她对着空气无声地发问,满腔复杂情绪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只剩下一种荒谬的错愕。
怒火在这种莫名其妙的行为面前,都显得有些无处着落。
她气闷地将手机扔回床头,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头,试图重新找回睡意,但那个黑色的句号却像印在了视网膜上,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