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舒榆恍然,心中那团迷雾终于散开。一切都有了解释。
顾言并非凭空搭上线,而是动用了其母亲那层深厚的人情关系。
这层关系,比任何商业计划书都更有分量,也难怪陈老会如此坚持。
这让她原本单纯对合作本身的抗拒,又添了一层对复杂人情网络的无力感。
她面对的,不仅仅是顾言个人的追求,更是盘根错节的人情世故。
“是这样。”她低声喃喃。
李璟川将她细微的情绪变化尽收眼底。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也没有趁机贬低顾言或是陈老,只是将她的手更紧地握了一下,那力道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安抚和一种无声的宣告,无论外界如何纷扰,他在这里。
他懂得她所有的顾虑与挣扎,并且,早已将棋盘上的棋子与关系,看得分明。
这份洞悉一切的了然,在此刻,成了舒榆想要抓住的浮木。
她不再说话,只是任由自己沉浸在这片刻的、由他构筑的宁静与庇护之中,暂时忘却了窗外那些需要她去面对和解决的难题,和李璟川说起了这几天发生的有趣的事。
而李璟川,则在她看不见的角度,目光深沉地落在她低垂的、露出一段脆弱白皙脖颈的侧影上,眼底深处,是无人得见的、如同深海漩涡般翻涌的算计与势在必得。
傍晚十分,李璟川回到柏悦,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凝视着窗外璀璨却冰冷的城市夜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良久,他转身,对垂手恭立的助理吩咐了一句,语气平淡无波,如同在交代一件最寻常的公事:
“去查一下顾言画廊近三年的经营状况,税务记录,以及历次展览的赞助资金来源和最终成交明细,要详细。”
助理神色一凛,立刻领会,低声应道:“是,市长。”
助理悄然退出书房,带上门。
李璟川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的万家灯火,深邃的眼底,终于掠过一丝冰冷。
顾言想用这种方式在他的领域里撬动墙角,未免太过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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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合策展的会议,在一栋汇聚了多家画廊与艺术机构的现代化大厦里举行。
会议室的玻璃墙外是江市纵横交错的街景,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光洁的长桌上投下清晰锐利的光痕,如同与会者们泾渭分明的立场。
顾言一身当季高定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他站在演示屏前,挥舞着激光笔,意气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