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过找不到地,找不到人,唯独没想过找到了人,对方却不认了。
这算怎么个事?
老人脾气很差,黎盏不怕和人对打,就怕对方是个一碰就碎的,生怕一吵起来真把人给激出什么事,这可没处说理去。
二人只能暂时换了个地歇着,就坐在邱顺家旁边的空地上,一面再次翻出木牌确认无误,无奈地叹了口气。
朝玄看向不继,黎盏也阴冷冷地盯着不继,最后实在没忍住,一巴掌打在剑鞘上。
“不靠谱的东西。”他骂道。
本来赶路就疲惫,还吃了闭门羹,黎盏靠着朝玄,嘀嘀咕咕几句,慢慢地眼皮耷拉下来。
朝玄大方道:“来,抱。”
黎盏困得要死,二话不说靠在他肩头,避开了朝玄偷吻。
朝玄扣着他十指把玩,还想着问一会要不要去找个地方借宿,一转头,黎盏已经闭眼睡着了。
……也是,荒山野岭的,还能去哪。
夜晚的风是有些偏寒凉,尤其是通透的山风。
朝玄低下头,看月光落在黎盏的眉眼间。睫毛浓而长,肤肉细润,嫩白得犹如剥了皮的荔枝,又或是一块透明温凉的玉。
他不动声色,将人往怀里拢得更紧了些。
*
上了年纪的人,大概是也知道自己留在世上的时日无多,便睡得短些,醒得早些,只睡上两个时辰左右,足够一整日的精力,然后开始折磨别人。
老头在屋子后面用篱笆围了个鸡圈,天没亮,鸡就咯咯叫唤,一声接一声长啼,黎盏被常华剑宗那口钟吵惯了不说,第一次听到这样响亮刺耳的,冷不丁一个哆嗦,生生就给吓醒了。
他身上披着朝玄的外衫,躺在人大腿上,刚睁开眼,就见到一张放大的,和前几天赶路时见到层层叠叠山中沟壑一般满是皱纹的脸,黑乎乎的,眼睛处还蒙着层发白的翳。
“啊、啊,啊啊啊——!!!”
朝玄也惊醒了,下意识揽住黎盏肩头,没让人从膝上掉下去。
等从一片灰蒙景象中熟悉视物,才发现是白天那怪脾气的老头,正像个身体扭曲的怪物,撑着拐杖,弓着腰,距离极近地凑在面前观察他们。
“你你你做什么啊!”黎盏大喊道。
“嘁,”邱顺慢慢直起身体,刻薄地眯着眼,“睡这么久,现在的年轻人,就这副精气神?”
“天都还没亮呢!”黎盏崩溃。
稀疏的星星挂在邃蓝与灰渐融的天际,四周一片昏暗,老头站得远了些,连轮廓也被夜色氤氲得不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