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洛陵皱了长眉,终于与绪芳初对视,不悦地对平夕朝道:“让礼用再给你拿一盏。”
绪芳初看了一眼可怜的、似乎仍被蒙在鼓里的奶团,默默叹气。这夜里,这个玉软花柔的小娘子来向他的阿耶要灯,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们晚上本来一直在一起,说不准,该做的不该做的早都做过一遍了。
怪不得对方今夜举止有异,原来是,呵,出于男人的劣根心理,一面理直气壮干着“红杏出墙”的事,一面怀揣对所谓“大房”的不值钱的愧疚。她那个阿耶不正是如此么。
平夕朝久不愿去,目光在殿内停驻,尤其是对绪芳初,她不禁讶异地观察着她。
她似是不明白,为何望舒殿内会出现能够与陛下父子同席的女子。
被她这一看,绪芳初脸上其实也火辣辣的,那种如坐针毡的感觉又回来了。
无他,终归适才与萧洛陵翻云覆雨的是人家小娘子,她这个没甚大用的医官坐于此处实在有失妥当,正要委婉地提出自己吃饱了,那女子已是轻轻咽了一下口水。
声虽不重,但绪芳初捕捉到了,暗忖:让人家干了体力活,连饭都不放啊?
“用晚膳了么?”
男人清冷的声线响起,虽是在对平夕朝说话,双眸却一错不错地盯着对案的女子,知她心肠百折千回,独无一种是对他的在意。
平夕朝以为她也将得到这样的“殊荣”,素白柔润的脸颊犯出桃花色的红晕,溢出些微激动之色,“还没有。”
她正要近前。
萧洛陵偏眸,看了一眼礼用。
礼用是何等心思玲珑的人物,立刻便有所领悟,折腰上前,笑脸迎人地为平娘子引路:“膳房有现成的吃食,娘子请随奴来。”
与平夕朝一般怔愕的,还有停了用膳的绪芳初。
他没有变更意思,只是在等她离开。
平夕朝黯然了眸光,眷恋不舍地将目光从萧洛陵身上收回,低头望向脚尖,口中应了一声“是”,便与礼用一道离去了。
绪芳初一路目送平娘子背影远去,消失在殿门外的夜雾之中,乍闻耳畔一道沉音,含了几许哂意:“朕看爱卿自己甚是中意平氏,不免有些以己度人了。”
绪芳初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急忙反驳:“臣断无此好啊陛下!”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遇到美人多看了两眼也是罪过?
绪芳初一说完,便想到这还是当着孩子的面儿呢,说这些四六不着的,他们这对爹娘是怎么当的?
果然萧念暄听不懂,他好奇地问:“那是谁啊阿耶?”
萧洛陵语气清凉:“他们说,是节度使的遗孤。”
“他们说?”绪芳初不解。
天子抬眸,睨了她一眼,“朕适才只是在太极殿盘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