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仗势欺人,把好端端的她抓进王府为奴为婢;是他一面威胁着一面亲吻着,叫她不敢妄动;更是他,欺她年纪小,孤弱,哄她做外室做妾。
若非他权势滔天、步步紧逼,她也不至于失了方寸,被凌云白白一顿言语羞辱,还不敢撕破脸。
甚至丢了阿娘的玉佛。
她受了很多委屈与不公,一切的一切,都源于眼前这个人。
程芙低头用袖子飞快地擦干净眼角,旋即身上一暖,竟被大步走来的他抱了个满怀。
方才还立在附近的下人一个个都不见了,连玉露也不知所踪。
“还哭了。”崔令瞻看着她,柔声道,“我又没招你惹你的。”
程芙已经恢复了镇定,仅眼角略略泛红,仰脸看了看他,道:“适才被风雪迷了眼,才没有哭。您怎么回来了?”
崔令瞻:“忙完就回来,有一阵子了,你与阿茉相处如何?”
“我向郡主坦白了目池山那日纯属胡言乱语,郡主宽宏大量,并未治我失言之罪,还夸赞了我的医术。”
崔令瞻低眸一笑,“没再说我坏话?”
“不敢了的。”
崔令瞻笑意更甚,握住她肩膀往上一提,低头轻啄她一口。
“您答应不在外面这样的。”程芙把脸藏进他怀中。
崔令瞻笑得胸膛震动,捏捏她粉腮,“没人看见。”
她依然埋着脸,固执得可爱。
崔令瞻只得在她耳边小声说着什么,她抿着唇,眼神融化了些许,两人并肩走进游廊,他说:“春耕结束,我们去南苑的庄园散心,再去燕阳山狩猎。”
“嗯,我可以自己骑马。”
“学什么都很快,阿芙是个聪明的姑娘。”他忽然问,“上回我说的事,有没有考虑?”
“还没会考呢。”还没打消纳她为妾的念头。
“好。”崔令瞻唇线微抿。
“我要是不考虑,您会不会生气?”
“会。”
她就不作声了,默然须臾,轻声道:“王爷。”
“嗯?”
“您对阿芙是否有情?”
崔令瞻心跳一紧,这是他最不愿意纠缠的话题,遂浅淡一笑,转过头不再看她。
程芙自己把话说下去:“王爷为何不回答阿芙?”
说罢,她又咕哝着抱怨了一句:“您总是这样,感兴趣了才肯多说,不感兴趣的连一句敷衍都懒得配合。”
“有情如何,无情又如何,重要吗?”他偏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睛像天上的寒星,“难道把‘情’字挂在嘴上的人就真的深情?本王不谈情,只予你百般好处,便胜过世间无数深情的嘴。”
程芙笑了一声,“王爷把自己说的,仿佛是一个好人。”
“难道不是?”
她没有回答,心里却明明白白的,毅王要是好人,她就不会做了大半年的奴婢;毅王要是好人,她就不会成了一个不清不楚的小姐;毅王要是好人,她未经人事的身子就不会经常留下难以启齿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