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慢走。”程芙殷勤地去橱柜里摸蜡烛,“蜡烛要不要?等没人的地方点上。”
凌云转了转胳膊道:“不需要。”
离开前,他似又想起什么,回身道:“是了……”
有两团暖暖的东西撞在了他怀里,一触即弹开。他知道是什么,往后退了一步,淡淡道:“我不找你的话,切勿找我。”
程芙面红耳赤,僵硬道:“好。”
“也不许在付大娘面前提我。”他说,“懂我意思吗?与我越疏远越好。”
程芙明白了过来,点头如捣蒜,“嗯,我都听您的。”
女孩的声音又细又绵,还带着一丝儿颤,于寂静的黑暗里钻进耳朵,有点痒,凌云头也不回钻出房门。
程芙赌赢了。
她出神地望着凌云消失的方向,如梦似幻,睡意全无。
去年,也是这样的春夜,她被人关进了毅王府为奴。
今年二月时,毅王把十七岁的她变成了一个妇人,在她尚且稚嫩的土地上肆意纵横,享受极乐,而后对她的掌控渐渐松散。
……
当东方冒出一线鱼肚白,天亮了。
惠民药庄鸡鸣犬吠,炊烟袅袅。
程芙用过早膳,就去了章吏目身边分药。动手的时候不影响动口,因而章吏目时长考校她些问题。
章吏目:“若老妇人因忧虑愤怒成隔气之症,你待如何应对?”
程芙想了想,用官话尽量吐字清晰道:“先为病妇益气补血,以六味地黄丸配合四物汤合二陈汤煎服,这是医书里的。”
章吏目点点头,又问:“那若是按你的,你当如何?”
“若是我的,我就让病妇再加三片生姜,次日就能见效。”她弯弯的笑眼像月牙儿。
章吏目:“都是令堂所授?”
程芙忙点头,“是。家母年轻时未能遇上皇后娘娘的恩典,后来为了我,哪儿也不敢去,不然定是个顶好的女医。”
“天下父母心,令堂很疼爱你。”
程芙悲伤的眼,却幸福地笑,“是的,我阿娘很疼我。”
章吏目叹息:“令堂年纪轻轻仙逝,实乃我杏林之亏损。这般好的传承,令舅没有继承吗?”
他误以为程芙外祖家底蕴深厚,乃隐匿民间的世外高人。
程芙脸色微白,嗫嚅道:“我舅舅他……他不好此道。”
瞄了眼程芙一身上等的衣料,章吏目默了默,也对,忙于赚钱的大商贾,哪有功夫钻研此道。
程芙斟酌道:“吏目,阿芙还有一事不明,向您请教。”
章吏目:“你问。”
“听闻太医署一个萝卜一个坑,医员每年都有两次大考核,连续三次垫底便要被驱逐,旨在督促众医勤于练习,精进医道。”
“是有这回事。”
“似阿芙这样的身份,等上一两年,是否就有机会进太医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