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柳余琴:“……?”
“他不屑鸡鸣狗盗的买卖,甩了我好一通脸色,原不指望他了,谁知转脸他又应下,亲自进宫为您周旋去了。”
“如此说来,他倒也算真的热心肠,那日何故扬咱俩一脸灰?”柳余琴百思不得其解,复又灵台一闪,似乎想明白了,“他一直不肯不收礼,甚至给咱们原封不动退回来,我们却继续送,确实招人烦。”
“或许吧。”
……
程芙有一会儿没说话,抬眼唤姨母。
柳余琴正在为她把脉,闻言嗯了声。
“对付毅王,我略有心得。”她抽出手腕,用力握了握姨母,“我先问您,今日……可曾对他无礼?”
柳余琴一头雾水,但还是十分配合程芙,仔细回忆了当时行径,“我着急你这边的情况,没对他施礼。”
“言语呢?”
“我都要急死了,哪顾得上说话。”
程芙神情一松,一个悄然酝酿过的主意初具形态。她贴近姨母耳朵小声递话。
柳余琴听得眉毛来回动,末了问:“唱大戏这方面我还行,好歹也是市井混过日子的,只是……只是这样会不会给你丢人?”
程芙冷笑,“我不在乎旁人眼光,也不想跟他过日子,谁稀罕他的正妻之位谁嫁他。”转而屏气凝神对上姨母的视线,“他待我颇有几分真的怜香惜玉,至今也没动我一指头。我想把您先摘出去,将来惹到他也好叫他迁怒不到您。”
柳余琴慢慢摇头:“可我不能再忍受你一个人冒险。”
“不是冒险,纵然世上没有崔令瞻,我依然会走这条路,富贵险中求。”程芙偏头望向窗外橘红色的余晖,眯眸道,“不然咱们俩,进了太医署也是蝼蚁。”
这次的教训还不够吗?
她安慰姨母,“况且还不一定能成,那边兴许已解决,无需朝廷增派医员。”
程芙更希望是这样的结果。
“你确定皂河县有疫情?”
程芙用力点头,“十六日大清早,我找女医官询问您的情况,女医官面前摊着公文,她没当回事,我便偷看了几眼,全是用于瘟疫的药材,旁边盖着皂河县的章。”
柳余琴还是摇头,“如若命都没了,一切都没有意义。”
程芙莞尔:“医员多珍贵,朝廷又不傻,岂会拿咱们填窟窿,除非有一定的把握……您忘了嘛,我阿娘不仅擅长女科,还擅长隔断感染,以四毒汤熬煮面衣,每日戴好面衣,挨家挨户分发祛毒散肯定能有效控制的!”
这法子极有效,曾在小范围成功过,但定州皂河县非常大,堪比半座城。
程芙:“姨母,我不去赌一把,这辈子就这样了。”
“在崔令瞻手里翻不出花,我累个半死,他可能以为我跟他打情骂俏。我光是喊有什么用,将来他非要我生孩子,为了活命我也只能生,一辈子受他拿捏。等哪天腻了,翻脸了,不好了,那么他对我的所有的忍耐和宽容都将是我不识好歹、作天作地的痕迹。”
柳余琴潸然泪下,双唇颤抖。
“别难过,朝廷增援大量药材,说明希望甚大,且真不一定舍得增派医员。”程芙说,“去不成的话我就把方子献给朝廷,也是功劳一项。”
柳余琴:“傻孩子,你把方子献上去就不是你的了,是你上官的。”
“那也得救人呀。所以我得争取亲自去疫区,功劳不就全是我自己的。您翻翻史书,有人因此封侯,有人因此升官,我是女子,分不到那些好处,但给个吏目,甚至御医,还是可行的。”
成为有品级的女医官,女御医,皇后一定会深深记得她。
柳余琴只是摇头垂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