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妈妈千恩万谢,留下厚礼作辞。
小桃说着“好香啊”打开礼盒,但见剔红抽屉共分了四层,每层码着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果子,有秋县梨、海棠果、羊角蜜瓜,还有南方才有的凤梨。
这可是稀罕物。
次早来了一群营造司的女工匠,她们全部站在杨家的院内,杨氏陪着笑过来说明原委。
土砖实在是太脏了,崔令瞻无法容忍阿芙长期在此般环境生活,必须换成打磨光滑的青砖。
窗子更差劲,不透光也不透气,如此冷的天,势必要经常关着,而她时常闷在屋里,岂不把人都闷坏了。
工匠们要为柳家上房东西两边的窗子都换成海月贝打磨的明瓦,半透明,阳光洒进来晒得暖烘烘的。
这是通知又不是商量,程芙淡淡道:“随便他。”
情人热忱又贴心,她却冷着脸,落在旁人眼里未免不识好歹,只有程芙自己清楚,崔令瞻又开始管东管西了,恨不能无时无刻不控制她。
就差派个芳璃过来监视她一举一动。
她有些恶意地想,等崔令瞻从军机营归来,发现她跑去了疫区,不定要如何气恼,大发雷霆。
那样才好,他不是口口声声想她疼她,就问他敢不敢去疫区送死?看似无所不能的的毅王可不擅长医术,说不准就出事,到时……恶意到此为止,她发现自己并不擅长用天灾人祸的不幸来诅咒别人。
反正想法也只是想法,谁的心里都会有阴暗,况且毅王也不可能去疫区。
他的小命金贵。
辞别杨氏,程芙扶着姨母登车,前往太医署站班,听医官训话去,因今日乃十月初一。
初一固定例会,十五则看医官心情。
自从身份揭开,柳杨两家很难再亲密如故,杨氏目送柳家姨甥上了车,方才摇首轻轻叹了口气。
车厢里,程芙对姨母道:“卓府的管事直接派人接我上门问诊,待会您忙完了自己坐车折回吧。”
柳余琴点点头:“我也回不了,我得去寿善药馆。”
娘俩隐约听见了银子的响声,相视一笑。
“记得谨言慎行,大户人家最忌多嘴多舌,不该管的莫要管,任何事的前提得是自保。”做长辈的总有操不完的心,主要是她怕了,害怕阿芙也像她一样耿直。
秋嫔有孕一事,以她的聪慧又岂会反应不过来,可无辜的胎儿使得她再三迟疑,最终坏了邱贵妃好事,越想越怕,至今心有余悸。
程芙靠着姨母道:“您且放心,我本就寡言少语,上回的教训我早已牢记,一切都有分寸。”
她们离开后,杨氏熟练地打开了柳宅,安排工匠进门。
这群人均出自工部营造司,见过不少贵人,做起事情十分规矩仔细,在柳家仆婢的配合下,小心翼翼搬出家具,开始铺地砖。
敲敲打打,娴熟又利落,照这样看最多两日便能完工。
而程芙和姨母只需在杨宅借宿一晚即可。
杨氏捏着帕子来回踱步,把所有细节都叮嘱完才退到院子外歇口气,目光噌的一下子点亮了。
好漂亮的孩子。
只见又矮又圆的徐氏身边站着个少年人,高个子,白皮肤,黑眼睛,两片形状优美的薄唇红润润,越看越水灵。
徐氏主动打招呼,道:“杨姐姐好呀,这是我侄儿,今日才到京师,明年就要参加春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