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玄不明白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推拒之中,黎盏一把抓着往地上扔去,烦躁道:“我不想吃,你听不懂吗?”
“那就不吃,”朝玄没有半丝气恼,耐心道,“可你总得告诉我,你因为什么不开心。”
为什么不开心?
黎盏忿忿咬牙。
因为他有一瞬间,竟产生了在朝玄身上看到段青玄的错觉。
多年前,他曾与段青玄第一次共同出委托,遇见出言不逊的劫掠山匪。
段青玄将他们制服,黎盏抽剑之时,拦下他的却还是段青玄。
黎盏想要他们性命,段青玄却道,他们本是流民,洪涝泛滥不得已为之,也只夺财不害命,小惩大诫即可。
黎盏冷声反问他:“你在怪我赶尽杀绝?”
他与段青玄其实完全是两个性格与相反认知的人,也知道有长老私底下对段青玄说,自己心思狠毒,行事吊儿郎当又散漫。如果不是段青玄强求,也许他们反而走不到这一步。
那时段青玄笑得温和:“不打紧,我慢慢教他就好。”
“不愿意说就算了,慢慢来吧,”朝玄替他捋开一点发丝,“凡事总是可以解决的。”
交错的声音传入耳中,两道影绰又相似的身影在黎盏瞳中逐渐重合。
黎盏蜷起的指尖刺入掌肉。
他曾经最恨段青玄就是这样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好像什么疾风厉雨都能化作微风似的不在意。
这个世界好像多了一个和曾经的段青玄一模一样的人,有着他的性格,天赋,甚至连只属于他的不继剑都主动选择了另一个人。
黎盏闭上眼:“你想不通,就别想了。”
他其实很希望朝玄现在与他大吵一架,这样就好像能和段青玄彻底区分开来,他也可以毫不在意地去与他酣畅淋漓地对骂一场,以解了这股藏窒多年的愤懑郁结。
甚至忍不住想去抓着朝玄的衣领逼问:“你凭什么有跟他相似的性情?你凭什么学他的剑法?你凭什么拿他的东西?”
——你凭什么,这样像他?
两人十分静默地对峙着,朝玄注意到他指节紧得有些发白,便径直覆上手背,一根根掰开紧攥的指节,十指交握,不容拒绝地反扣在桌案上。
手掌很烫,热意灼得他有些发疼。
不继被放到他怀里,冰凉的剑身与脖颈相贴。
“你若是不喜欢,我大可不要这把剑,”朝玄道,“我知道你没取到剑,我问了赵师姐,师姐说,也许只是剑峰上的剑与你气性不合,并不代表什么,往后,我照样可以给你打一把更好的。”
黎盏怔愣,大概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握着不继,一下竟也忘了方才自己那股强硬,喃喃道:“这可是段青玄的佩剑,哪有这么好的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