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随云笑够了,又被那点八卦心吊得好奇起来:“你们同舍之间,还能有什么血海深仇,至于闹到这份上,我看人家挺真诚的啊。”
黎盏叼着笔琢磨阵法,眼睛一闭一睁就是编:“他是个死断袖,看上我了,半夜趁我睡着爬我床,说要和我双修。”
“这么严重!”阮随云大惊,“我看他模样,还以为是个多正直清高呢。不继怎么就选了他这么个人,段青玄要是知道,那还不得生生气活啊……”
又担忧道:“那要不要申请换个居所?你干脆以后也留在我这得了,反正也不差多一个人。”
“所以不继没一点眼光啊,”黎盏幽幽道,“算了,贸然提出还不知道他会不会鱼死网破呢,冷一段时间,说不定就有新目标了。”
阮随云十分为自己小徒弟的后庭着想,当下又布了一个阵法,这下朝玄连接近百步之内都绝无可能了。
随着段青玄离世足足一年,宗门上下在那几日间都不约而同地肃穆许多,不少弟子特意到朝岚山结界外,向曾立于最高位的别尘真人行礼祭拜,一时间气氛颓然,人人哀戚,弟子间的玩闹话都少了许多。
再过十日,黎盏就要上门,用储藏着朝玄一生中所有宝物的朝曦洞钥匙换取结契的琼花录。
离约定时间越近,想要找到琼花录的人就越多越急,连同各峰几个长老都明里暗里催促自己弟子一起找寻,估计这一年里,连常华剑宗的一片叶子都没被放过。
可惜结果还是不尽人意,别说琼花录了,连相似个的影儿都没见着。
更有甚者破罐破摔,问不到少宗主章唯音和不出山的季行之,就冒着被揍一顿的风险去问最了解段青玄的仇家李儒,听说李儒气得弃剑取鞭,把上门的都抽打一通,弟子果真个个鼻青脸肿,颓败而出。
阮随云又不知道被哪个宗门邀请去上课,倒省了事,不用再费劲去找借口掩盖自己不在明隐峰。
黎盏去了遮掩,大大方方地从常华剑宗正门踏入,还特意换了身夺目的绯红缎袍。襟领、袖口皆有泛着彩芒的金线滚边,罩着精绣飞鹤式样的透明白纱,广袖低垂,软缎缠腰,悬一块白玉玦佩,行步间勾勒出细韧修长的腰肢。
太喜庆了,简直就像是来庆贺的。
与他交涉的还是严衡长老,对方极不愿见到自己,话语中都对他这澜沧谷的魔教妖人尽显鄙夷,黎盏慢悠悠撑着伞,打了个哈欠,问道:“嘀嘀咕咕说什么呢,我东西呢?”
严衡脸色难看,还是一旁李昭明的师尊普世长老出手拦下,明言确实这一年中弟子无用,没能寻到琼花录,能否再商议多延后些时日。
黎盏拖着尾音,毫不留情:“一群废物。”
一年时间都找不到,再给五年,十年,看来都是一样的。
他懒得继续在这群人身上抱希望。
找不到就找不到吧,他没有琼花录,常华剑宗也休想从他手里拿到朝曦洞的钥匙。如今血誓作废,大不了熬死这帮没皮没脸的东西,等他有办法混进朝岚山,就把段青玄的东西全拿出来,在整个仙府拍卖。
黎盏单手执伞,不疾不徐,踏步而行,层叠如云的广袖纱袍软浪般翻涌,欲从众多围观的弟子中脱身离去。
那些弟子本就对他半是好奇半是惊惧,一面盯着那张惊世姿容,不自觉主动让出一条下山道路。
也是此时,人群中忽而穿出一个人,以极快的速度突入到黎盏面前,甚至黎盏还没看清他面容,便被尖利刀刃毫不留情没入胸膛。
“黎盏!还我伯父师叔命来!”
顷刻,鲜血喷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