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越邱如遭雷击,身体晃了一下,喃喃道:“他,他是说了,但他说的是可能会应激,对我产生排斥,他没有说会是这种……”
“分离性木僵。”医生提醒道。
贺越邱的脸色太难看,一半恐慌,一半又很悲伤。他出于医者仁心,安慰道:“这种多半是突发性的,持续时间通常不会超过48小时,您可以耐心等一等,说不定病人睡一觉再醒过来就好了。”
贺越邱已经不敢再相信医生嘴里的不确定性用词了,他也不敢再心存侥幸,看着这样了无生气的甄甄,贺越邱痛苦地想,还不如应激。哪怕让甄甄再恶毒地咒骂他、撕打他,也好过这样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像水晶棺里醒不过来的睡美人!
年轻医生又检查了一遍,换好了吊瓶,确定甄甄没什么大碍后,才和护士长一起离开。
临走前,贺越邱无助地问:“张医生说他现在很需要营养,可他根本没有进食欲望,我喂他什么都不吃,这该怎么办?”
“哦,这个啊,现在输的吊瓶就是配好的营养液,能撑两天,后续看他进食欲望强不强烈吧,实在不行就上医疗手段。”年轻医生说。
贺越邱回过头,看向病床上的甄甄,那双他无数次亲吻过的,顾盼生辉的眼睛,如今已毫无光彩,更看不到半分曾经会因他而生出的湿润又依赖的爱意。
第37章
甄甄现在的状态很糟糕,对外界刺激没有任何反应,贺越邱没办法强迫他进食,只能把小粥放到一边。
贺越邱更没胃口,也感觉不到疲累,他现在只想守着甄甄,期盼他能快点好起来。
可能是太虚弱,甄甄清醒的时间没有维持太久,很快就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会儿是下午两点多,正好是一天里日头最盛的时候,贺越邱怕光线会晃到甄甄的眼睛,起身把窗帘全都拉上了,只留下一条缝隙采光。
这束光像把锋利的刀,切蛋糕一样,将昏暗的病房切割出光明的一小块,暖洋洋地照在甄甄的下巴,将他因为生病而苍白的肤色衬出几分温润,连唇上都有了些许血色,安安静静地闭着眼,并不像是一个脆弱的病人,而像一个只是在沉睡的美丽的公主。
贺越邱坐在病床边,小心避开那些纱布,轻轻地握住了甄甄的手,脸也依恋地贴上去,只有感受到这份微凉的体温,他痛到痉挛的心脏才能稍稍安定一些。
他这一刻觉得,甄甄的手心,就是这个世界上家的最小单位。
贺越邱阖着眼养神,他并没有困意,只是像这样待在一块儿,就能假装他和甄甄什么也没有发生,还是如往常每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互相拥抱着、依偎在一处休憩。
但这样的假象并没有维持多久,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打断。
戴维最先冲进来,慌张地喊着甄甄的名字,方寸行则稍微落后一些,两个人都是一口气不停地从院门口找了几栋楼才找到这间病房的,此刻气喘吁吁,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贺越邱猛地睁开眼,抬起头一看,不悦道:“是你们?”
旋即便下了逐客令:“他还在休息,不方便探望,请回吧。”
戴维早已如一阵风般冲到了病床前,即将靠近时不自觉放轻了脚步声,瞳孔放大,不可置信地看着甄甄。
他安安静静地闭着眼,连呼吸都很轻,好像一片随时都会飞走的羽毛,和戴维记忆里那个活泼开朗、聪敏可爱的男生判若两人。
戴维颤抖地伸出手,还没碰到,就又立刻收了回来——那么瘦的一截手腕,他平时握满了都有剩余,现在层层叠叠的裹着纱布,隐约还可以闻到药味。他根本就不敢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