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真:“……”
他并没有看原形就能分出每只鸟的本事,但是他猜这多半是安焉逢。看来,他并不是安柔兆的共犯,而是被她下手抓了。
谢真想了想,把那只昏迷的金翅鸟也提了起来。正要开门时,警兆忽生,他毫不犹豫地一松手,反手拔出海山。
金翅鸟咕噜噜地滚到了桌子底下。谢真回身对着安柔兆又是一剑,但这下没能刺中他的目标。
安柔兆不知什么时候又醒了过来,她手中握着方才藏进袖中的那把白玉尺,此刻玉尺已经从中间折断,两截断掉的碎片交错着插在她咽喉向下一寸的地方。
流出的鲜血大半被玉尺吸了进去,血迹斑斑的白玉表面上,正溢出一片昏黄的金光。
就是这金光为安柔兆挡下了一剑。谢真定神看去,那与其说是一道光,不如说是一片金色的砂尘。
喷涌而出的金砂在半空中卷成一股旋风,吹得书房里的摆设四散倒塌。在雾光中,有个模糊的身影浮现出来,立在原地,背对着谢真。
接着他回过头来。他的脸上带着一片金砂凝成的,古朴的半截面具。
在看到对方的一刻,谢真仿佛又回到了牧若虚那充满焦灼的记忆中,再次看到了横尸遍地的小镇上,从窗外卷来的那一阵金砂。
那熟悉的光景与眼前的身影重合,让他刹那间忘记了周遭的一切,剑光如电,切向那个人脸上的面具。
面具人轻轻地“咦”了一声,似乎有些惊讶。
面对来势汹汹的剑气,他只是一侧身,用手臂挡了一下。剑刃与衣袖相撞,竟然发出一声金铁交击的鸣响,几粒深金色的砂砾随着这一剑洒落下来。
谢真顿时意识到,对方出现的方式不同寻常,此刻恐怕他整个人都是由金砂形成的!
他一声不吭,一剑快似一剑,剑剑都朝着那片面具招呼过去。他心知这东西一定是他身上的要害,而对方显然也深知这一点,硬是用双手接连不断地挡下了这一轮攻势。
越是拖下去,谢真就越是心惊。虽然不久前行舟才叫他不要全力运转灵气,可事情当头,他这时候不曾有半点保留。可即使如此,他也没能压制住这个似乎是由金砂凝成的人,对方身上的灵气磅礴浩荡,却有着说不出来的异样。
这许多年来,谢真见识过无数种灵气,仙门中人的清正,妖族的多姿各异,甚至邪道修士那样充满血腥的,但没有一样和这人身上的相似。
凡是活物,灵气总会在一呼一吸间带着生机,可是眼前这人的灵气几乎毫无类似的波动。它的流向十分死板,同时又蕴含着一股极其令人不安的气息。
是什么东西能把一个人变成这样?……或者说,这正因他根本不是一个活人?
谢真胸中运转的灵气忽然一滞,他暗道不好,这次的症状来得实在太不是时候。
他的剑略微一慢,戴金砂面具的人立刻察觉,趁此空隙扬起衣袖,一阵飞扬的金砂化作亦龙亦蛇的影子,冲他迎面扑来。
那个瞬间,谢真闪过了一个念头:这玩意他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他只来得及回剑一挡,接着就被这道龙影重重地击飞出去。
安柔兆的书房虽然宽敞,但作为打斗的场地还是太过逼仄,谢真身不由己地掠过桌案,带翻了上面的一片东西,混乱间好像还听到了一声好似被踩到尾巴的鸟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