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事情处理完毕,贺循走出了书房,去露台上坐。
花园的鲜花谢尽之后,贺循更喜欢露台,这里的风更加开朗舒畅,四周的声音也尽收耳中,阳光的热度会和风一起扑在身上。
一楼花园有哒哒哒的脚步声。
尽管贺循不做联想,他其实并不介意自己坐在一条小溪旁。
不管溪水涨退起落,喧嚣或者静缓,那毕竟是一条潺潺活水,尽管他有时候会因溪水的肆意流淌破坏而微怒或觉得冒犯,甚至不喜欢偶尔裹挟的杂草泥浆石块,但水里会嬉戏着透明的小鱼小虾,也有乍起的小漩涡和浪花,还有带着水汽凉意的清风和两岸的如茵绿草,他可以坐在溪边发呆,Lucky也能在草地尽情玩耍。
黎可走到露台,趁着好天气,把洗衣机的衣物搭在晾衣绳上。
“谢谢你送给小欧的生日礼物。”她突然没头没脑地说。
“不客气。”贺循平静道,“小时候过生日,我外公拿一块老木头给我雕的福牌,现在已经用不上。”
他已经从细杆似的小男孩长成了高大挺拔的成年男人,身高和人生都不会再往上长,这块木牌送给小欧很合适。
黎可说:“你可以留给你的侄子侄女,或者以后自己的小孩。”
贺循没说话。
送给奕欢奕乐的话,估计要把福牌一劈两半才行,自己的小孩……贺循从未想过这种可能。
衣服晾完,黎可正打算转身回洗衣房,贺循突然又开口说话。
他又恢复了那种资本家的口吻:“你是不是也要跟我道个歉?”
黎可脚步一顿,扭头看他,认真想了想,不明白:“因为……什么事?”
贺循抿唇:“我跟你道歉的同一件事。”
黎可一愣,蹙起眉尖:“我早就说过了。”
跟曹小姐说的,让她转述。
“不应该亲口说吗?”他也皱起眉棱,“道歉至少要面对当事人。”
“我面对你你也看不见啊,你只听见声音。”黎可十分无语,“转述的声波不行吗?”
贺循面色微冷,又不说话。
黎可看他面色不豫,觉得这个男人真的太计较,她嘀咕起来:“哦,那你姗姗来迟的一句道歉就能抹去对我的伤害吗?孰轻孰重你不清楚吗?我本来开开心心等你回来,你可别忘了你在楼下说要报警让我滚出去,还有我的手指被碎玻璃扎出了很多血,把小欧吓坏了,手腕也被你掰疼了。而我呢,我那只不过是善意的谎言,其实我周岁二十八,心理年纪三十八,虚岁四十四,再四舍五入半截身子都入土了……”
贺循太阳穴发疼,闭着眼,半晌道:“我以后不会这样……也是真心跟你道歉……”
“扯平了嘛。”黎可耸耸肩膀,“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