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早上再困,中午的休息时间,黎可还是会去书房给贺循念念书。
盲人接收外界信息都要依赖听觉,不管是手机里的娱乐还是读书工作,黎可已经旁听那些快速枯燥的读屏声到觉得无趣难听的地步,贺循听她念书的时候会倚在椅背闭着眼睛,看起来好像是一种休息。
当然,她并不介意他在这个时候休息。
外公留下的手札很多,几乎整整有一抽屉,其中不仅有读书笔记,还有工作记录和自己写的文章,甚至有些书上也有笔记注释。从文字里就能看出是一位慈爱又严谨认真的老者,甚至能想象当年他伏案写字的情景。
初高中那几年,黎可也很爱看书。
实在是上课无趣,坐在角落又够隐蔽,黎可也不喜欢在课堂搞小动作,于是常去图书馆借几本书打发时间,早期她和班上女生一样喜欢看三毛和席慕蓉,很快又开始迷恋古早言情小说,再后来她对这些小女生的情情爱爱嗤之以鼻,紧接着陷入连载漫画和武侠小说的巨坑里。
高中毕业后黎可就很少接触书本,一来她在邻市的专科学校念了个不知所谓的专业,上课内容都是敷衍的,只有频频安排的工厂低薪集体实习,二来她那时候已经忙于上班兼职,开始享受自己赚学费和生活费的乐趣。
黎可给贺循念书也有偏好。
她不喜欢念那些高深枯燥的理论、哲学理科和工作应用类文字,每次贺循递过来一本高深莫测不知所云的笔记本,她总要皱着脸翻几页,而后若无其事地跟贺循说:“外公说,这本书都是糟粕,所有笔记都是胡说八道,不值得读。”
贺循闭着眼睛不说话,只会曲起手指,叩两下书桌,礼貌翻译就是让她少废话。
如果碰上她感兴趣的,特别是小说和野史故事之类,还没等开始念,黎可把贺循晾在一旁,自己先一目十行浏览,还能对书中内容点评一番。
窗外凄风苦雨,书房温暖如春。
不用动手干活,只用动动嘴皮子的时光大抵还是轻松愉快的,何况贺循只有在这个时候最宽容和善,既不会冷脸冷声对人,更不会说话挑剔,大概是知道把人惹着了就没谁能给他念书了。
黎可坐在他身旁,喜欢跟Lucky一样把自己蜷在椅内,身上搭条轻薄温暖的羊毛毯子,把书籍或者笔记本搁在膝盖上,撑着脸颊一字一句地念,声音懒洋洋又引人入胜。
有的时候,黎可想偷懒不干活,就会故意在书房赖着不走。
今天擦柜子和明天擦柜子有什么区别,反正那些柜子也很少有人碰,今天保养地板和明天保养地板也没有区别,毕竟家里大部分地方都无人踏足,活少干一点,她的快乐就能多一点。
在书房待的时间久了,黎可发现贺循经常会在书房里打游戏。
打游戏?!
怪不得他每天那么长时间呆在书房里。
有些大众玩的游戏做了无障碍适配,可以通过读屏和语音播报进行操作,黎可第一次看他玩虚拟射击游戏的时候人都傻了,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简直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简直是枪枪爆准的神枪手,完美的S级通关,她站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的。
黎可自己也玩游戏,战绩还算不错,她蹭在贺循身边不肯走,跃跃欲试又死皮赖脸地想跟贺循PK。
贺循没赶她去干活,而是极为大度地让她来试试。
“如果输了你要怎么办?”他淡声道。
“你想怎么样?”黎可不信自己能输给一个盲人,“我游戏玩得很好的。”
“不想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