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误会了我说的brother是弟弟,她以为你是还年幼的小男孩,又从兜里摸出了几张印着帕丁顿熊的邮票,教我怎么寄给你,才能盖上本月限时的圣诞季熊爪邮戳。
“所有小孩收到后都会高兴。”她说。
从小到大我都没见过你看动画片,也没见过你掉眼泪,我哥哥好像没当过真正的小孩,不知道会不会喜欢这只熊。
但我想让你开心,所以我试着给你写下第一封信。
写信跟说话不一样,也没发消息那么难为情,我可以慢慢写许多字。
我现在已经适应了大学生活。
你帮我联系的笔记记录员好专业,她问过我许多次需不需要和我分开坐,在教室的角落避嫌,好对教授以外的所有人守住我耳朵不太好的秘密,但我觉得无所谓,介意这种事的人本来也不会成为我的朋友。
她能坐在这里,当我的耳朵,是因为你看重我。
许皎皎是只凭眼睛和双手阅读书写,一级级努力跳上来,用成绩和他们在同一条起跑线的人。我十六岁就能上大学,读的是你十九岁才起步的专业,我很厉害——
秋天陪我参加开学典礼时,你这么说。
我站在哥哥肩膀上,看到了如此广阔的世界,我从未有一刻自卑过。
你总觉得我还小。
担心我被人欺负,又怕没人照顾我,生活费和房租隔一周就往我卡上打一次,怕我不够又不说。
哥,你十六岁的时候,已经是能撑起整个家的大人了。
我是许霁青的妹妹,所以也别小看我。
八月定下现在的住处时,中介说南安是全英光照最长的小城,而这套房是整座城里阳光最温暖的地方。有夸张的成分,但也不多——
中介为了赚钱张口就来,但你带来的助理早就做了调查,我知道我哥总会把最好的给我。
天气好的时候天幕湛蓝,白云在天窗顶上飘荡,木窗框一格一格,阳光洒下来也是一格一格。周末我会抱着电脑在最明亮的那一格里复习功课,从早到晚,从东到西。
家门口离公交车站很近,我在上学路上认识了新学校的第一个朋友,她家在南意,有漂亮的绿眼睛和鸡蛋壳一样的小雀斑,偶尔瞥过一眼我的学生证,她夸我的名字可爱,听起来就像Ciaociao,是意大利语的你好和再见。
偶尔我们会一起去图书馆备考刷题,上周末一起去参观了隔壁小镇的教堂,我做了你教过我的炒粉给她,只放了一点点辣椒炝锅,她辣到四处找水。
我还从她那里听说,步行十分钟之外的五月花港口是泰坦尼克号当年启航的地方,好多游客去那里打卡,我跟风拍了一张照给你。
信封里还有我这学期的成绩单,比你当年差远了,但我本来就是慢热选手,没考到90分的那门,明年我会加倍努力。
林琅哥月初来欧洲谈业务,顺道提了一大堆吃的来看我,他说你去找苏夏姐姐了。
具体的事他没多说,但我猜她可能最近状态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