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国忽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和孤独。
林颂说的对,亲生的和不是亲生的就是不一样。
自己和林颂才是亲父女,血脉相连,打断骨头连着筋。
他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顾不上周美娟投来的疑惑目光,沉声道:“我出去有点事。”
林建国下楼直接去了单位,把自己关进了办公室。他拿起电话,开始逐个拨打给那些在劳动局、人事局工作的老战友、老关系。
电话一接通,寒暄过后,他便故作随意地切入主题:“老张啊,跟你打听个事儿。现在对于之前支援三线建设的职工,尤其是像我家颂颂那样最早一批下去的,有没有什么回调的政策风声啊?”
“老王,听说最近部里在研究人员流动的事儿?三线厂那边的骨干,有没有可能调回原籍或者大城市?”
“老李,你们系统跟三线厂打交道多,现在那边人员想回来,难度大不大?都需要什么条件?”
他一连打了七八个电话,得到的回复几乎大同小异。
“老林,这个目前真没听到什么明确的政策。”
“三线回调?当初下去是政治任务,现在想回来,难啊!”
“再等等看吧,也许过两年会有新指示。”
放下最后一个电话,林建国靠在椅背上,抽了根烟。办公室里烟雾缭绕,他的心情比这烟雾更加沉重灰暗。政策的口子没有开,调回京市,远比他想象的要困难得多。
这一刻,他对林颂的愧疚感达到了顶峰。
如果当初林颂没去三线,留在京市,凭林颂的能力和他自己的那点关系,怎么也能安排个很好的工作,现在说不定,不,是一定发展得比林薇好……
一直以来,林建国都清楚,林颂比林薇优秀。
—
回去后,林建国敲响了客房的门。
——他猛然发现,家里竟然连林颂单独的房间都没有!
“爸?进来吧。”林颂的声音传来。
林建国推门进去,林颂坐在书桌前,台灯的光晕勾勒着她沉静的侧脸。
“颂颂,在看什么呢?”林建国有些局促地开口。
“嗯,一些资料。”林颂转过身,“爸,有事?”
林建国在她对面坐下,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沉默了几秒,才抬起头,眼神里带着愧疚和一种下定决心的郑重。
“颂颂,白天你说的那些话,爸想了想,是对的。”他叹了口气,“爸这些年……可能确实有些地方忽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