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颂的目光有些悠远,仿佛穿透了时光:“那是我的起点。”
韩相心中顿生困惑:“起点?”
林颂的起点,难道不是在六五厂吗?他从未听她提起过与这座大楼有什么直接的渊源。
韩相突然想起最近隐约听到的一些风声,关于林颂新的调任。他立刻表明态度:“不管调令下到哪里,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林颂转过头看他:“你舍得?你一手打造起来的饮料集团?”
她模仿着某人曾经的口气:“让我想想,某个人当初是怎么说的来着?哪一次王朝更迭,哪一次大规模的起义、造反,根源不是差距过大?以前是这样,现在是这样,未来更是这样——’”
她的话还没说完,韩相已经给出了答案:“舍得。”
“嗯?”
韩相又重复了一遍,目光直视着她:“舍得。”
林颂再次微微一怔。心里似乎被这句话填得满满当当,却又生出另一种复杂的情绪。
她客观地说道:“你不应该这样回答的,这不像你。”
“你应该像对韩里一样,”她继续说道,“坚定无比不要改变,坚定无比地无论重来多少次,都不会改变自己认定的道路。”
韩相含笑看着她:“我没有改变。”
他缓缓说道:“只是人啊,往往心口不一,嘴里一套,心里一套。”
“所以呢?”
“所以,”韩相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像晚风拂过心弦,“我嘴上说着差距就是动力,但心里想的,是你。”
林颂停住脚步。
韩相也跟着停下,他反问林颂:“就像你,老说不想干活,可从六五厂到一钢,你哪一次是真的撂挑子不干了?”
林颂被问住了。
是啊,为什么呢?
她望着对面那栋庄严的大楼,陷入沉思。
明明她的初心,是尽可能活得自在些,少沾染是非麻烦。
可一路走来,她却总是不由自主地扛起越来越多的责任。
明明她很清楚,很多事情可以妥协,当然她也妥协了一些,很多问题,不是个人能解决的,很多矛盾,也不是现在就能解决得了的。
她更清楚,自己对这国家、对这集体,乃至对身边具体的人而言,都远非不可替代。她只是一个螺丝钉,好听点,高级螺丝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