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笑地负手摸摸自己的后背,仿佛还能回味到那日的戒尺打在身上是何滋味。原昭璧念完诏书,正见他低眸时嘴角弯起的浅浅弧度,她侧开眼睛,唤了声“秦侯”,秦缄抬头,看着她稍稍愣神,命人将建元帝赏赐的酒肉尽数运进营中与众将士们同享。
原昭璧当夜留在了营中与众将士同乐,秦缄麾下十余名将官皆对她仰慕已久,代表营中将士一一与她敬了酒,这些皆是卫国有功的边境战将,原昭璧当然不能推辞,与大家一场豪饮,将军们无不信服,直赞“公主海量”。
原昭璧也确实是海量,她平日饮酒虽一贯浅尝辄止,但不妨碍她知道自己酒量还是不错的,所以这次对着这帮烈性男儿,她喝得很尽兴,让一旁的秦缄大为瞠目。
边境的酒总比上京的烈上许多,后劲也不是一般的足,所以等她感觉到醉意的时候,已是晚了,她强拿住意识,看了看身后的秦缄。秦缄低笑,上前拦住还在劝酒的几个将领,“好了好了,今日已是晚了,本侯还有要事要和公主赶回府中相商,就点到为止吧!”
几个将领意犹未尽,只能扫兴地散了去。
原昭璧随秦缄出了军营,上马时已是脚步虚浮,骑出二里地就觉得星星月亮皆在摇晃,她还剩最后一丝意识时,果断破釜沉舟抱住了马的脖颈才避免了跌下马背摔一嘴土的惨状。
秦缄见状及时扯住了她的缰绳,好笑地看着她毫无形象趴在马背上的样子,“看不出来你还挺能喝,一个姑娘竟比我的酒量还好。”
原昭璧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腿,“菜!”
“你说什么?”秦缄眼睛一转,好笑问:“你要给我做菜吃吗?上次赛马输了,你还没践行赌约呢!”
“别想趁机蒙我!”原昭璧拍他腿,“你这个吃货!”
“什么?”秦缄拉住了两匹马的缰绳,他看她趴在马背上一脸醉意,一拍她的后背,“你说谁是吃货?”
原昭璧一手搂着马脖子,一手指指后方,“十二告诉了十三,”又一脸得意指指自己,“十三又告诉了我。”
秦缄看了身后一阵翻动的草丛,戳戳她的脑袋,“这两个傻子的话你都听,就不怕自己也变成傻子?”
“我不是傻子!”原昭璧腾地就从马背上坐了起来,指着他气鼓鼓道:“你就是吃货!除了打仗就只会吃!”
秦缄拧眉,反手就抓住了她嫩生生的手指,“你再说一次,信不信我把你一人扔在这里喂狼?”
原来他在她心里是这个样子?
“谁怕谁!”原昭璧一手甩开他,她的腿用力一夹马腹,秦缄来不及拉紧缰绳,自己的马也被牵制着向前跑了起来。
原昭璧坐在马上东倒西晃拍手大笑,秦缄暗怪自己不该和这个喝醉酒的女人计较,怕她坠马受伤,腾身飞落在了她的马背上,他小心将她围在怀中,双手拉紧了缰绳放慢速度,防止她喝了太多酒再过分颠簸导致呕吐。
星月皎洁,明河在天,照耀着寂静草原上的两人一马。
原昭璧靠在秦缄的怀里沉沉睡去,她侧了个身换了个让自己舒服点的姿势,睡梦中只觉得这个怀抱无比的安稳,秦缄扯下自己的披风盖在她的身前,看着她宁静的睡脸忍不住用手指刮了刮她的鼻梁,原昭璧皱了皱眉头,往他怀里靠得更紧一些,她的手攀上他的脖颈,低低地唤了一声:“倾岚哥哥。”
秦缄身子一僵,看着怀中人沉下了眼睑。原昭璧好像开始做起了噩梦,紧皱着眉头一脸挣扎,她紧闭的双眼溢出泪花,死死地搂着秦缄的脖子沉浸在睡梦中哭泣,她开始说起梦话:“倾岚哥哥,为什么你父皇要杀掉我父王?这一切是为什么?”
她哭得很难过很难过,秦缄神情凝重,用力将她抱在怀里,他用下巴抵着她的额头用心安抚,边信马由缰往回走,边用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直至她安稳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