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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公子洺渊（第2页）

金战蠡点了点头，一贯平淡温和的脸上出现黯然，“家师六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他死了？”傅诤接连震惊，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情绪高到极致又跌落谷底，不能接受地念着“他居然死了”，他望着金战蠡疑惑的眼神，道：“孩子，我和你师父师从同门，说起来，我是你师伯。”

金战蠡一脸意外，不想竟是这样，他知道师父是有一个师兄，但从未想到会是傅诤。

傅诤早料到他必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因为洺渊不会向他说起。原昭璧请他落座，傅诤才提起了往事。

二十几年前，域外高人天玄老人在评定天下列国四公子之时，就曾有人问及：原沨晰、墨飞峦、萧景皆是出身王侯之家，名誉天下而成列国之公子，而洺渊无背景、无来历，只是一个普通的江湖游人，又如何可成列国“四公子”之一？

当时，天玄老人只回以一笑，没有说明原因。

世人猜了很久，都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洺渊一直神影无踪，风雨独行，在江湖上很少有人见到过他，渐渐地他因为顶着“四公子”之名，在江湖上就成为了一个传说。

后来不知从何处传出流言，世人才知，这位洺渊公子容仪天与，才学精深，武艺绝世，是个举世难寻的奇人，但这个奇人却是一个哑巴，关于他的传说在江湖天下瞬间又多了起来。洺渊为人世所扰，最终选择远遁海外隐居。

世人不知的是，公子者，公侯之子也。

洺渊能被天玄老人评为“四公子”之一，是因为他出身公侯王府，有个普天下间唯有傅诤知道的身份——前朝大将军王慕容岩之子慕容渊。

前朝泰兴五年，末帝昏聩，听信谗言，疑心庶兄慕容岩不忠，下旨诛杀了这位战功赫赫的大将军王，也彻底拔除了自己身边最后一位可带兵的忠心将领。慕容渊当时还未成年，小小年纪遭拔舌之刑，被流放到了江北，为傅诤的师父所救，收在了门下为徒。从那以后他便改了名字——洺渊。

洺渊，鸣冤。

他一直希望长大后可以为父亲洗清骂名，为家族洗雪沉冤，可是等他长成，天下早已大乱，中原割据离分，他才发现自己早已无处可为父亲鸣伸冤屈。他拒绝了傅诤要引荐他跟随建元帝的请求，在人世江湖游走了许多年，最后决定归隐海外。

那一年他途经南海，在一片荒林中遇到了一队遭受山南军队围剿的人马，救下了一个父母宗亲皆被屠戮的黄口小儿，洺渊看着他沉默忍泪的眼睛，顿时就想到了当年的自己，他将那个孩子从死人堆里抱起，带出了乱世，伴他一同赴往海外，并将一身武艺传授，养育成人，这个孩子就是金战蠡。

提及往事，金战蠡满脸哀伤，他站起身，屈膝跪在了傅诤面前。师父不能讲话，从未对他说起过过往，小时候，他每日每夜望着他纯净悲悯的眼神，总能感到难言的悲凉，有一天他忍不住问师父还有什么家人，师父发了很久呆，只默默在他掌心写下二字：师兄。

他当时才知道，师父原来是有家人的，他的家人就只剩下了一个师兄。

师父去世后，他有满心血仇，没有听他的嘱托继续留在海外，找了船只经海域北上到了云泽，后来几番辗转又去了勃州，他一直都想找到一个明主，能让他打回蓬川，打回南海，杀了慕容晦为父母族亲报仇，现在夙愿有望实现的同时，不想竟让他遇到了师父的师兄。

傅诤忙来扶他，“好孩子，快起来，你师父的尸骨现在可是葬在海外？”

金战蠡红着眼睛摇头，“师父无家可归，无国可回，临终之前遗命让我以海岛渔民习俗，将他海葬了。”

傅诤痛心，抿抿嘴角道：“一叶浮萍归大海，这对他来说也是一个归宿吧！”他看时辰已经不早，告别了众人回宫复旨，原昭璧与金战蠡等人一同将他送出了府门。

待厅中人出门，花繁慢慢地从书案下爬出，她垂头丧气地往外走，原来他是被一个哑巴养大的，怪不得总是不爱说话，怪不得总是一个人呆着不理人，她做什么要老是当面骂他闷葫芦！哎呀，真是蠢死了蠢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