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米小说网

第二十二章 谁家之天下（第2页）

王兴于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

平策军将士们都流着眼泪同唱，颜伯玉、披星等人也一同附和，悲壮之声直至走出上京数里才停下来。

金战蠡和陈铭骑在马上一脸凝重，享誉天下的平策军从来都是每个男儿的梦想，他们也不例外，但当真正走在他们的队伍里感受着难言的热血滚烫，他们才真正触碰到了这份崇高，就算是在沙场多年的陈铭也是初次认识到什么是真正的军魂，成王虽治军严明，与战士们同甘共苦，但较之江北王赋予军队的这份凝聚力，是真的差远了。

卢璇和花繁跟公主府两个随行的侍女初碧、落樱被安置在了一辆马车内，马车行驶到颍郡已经过去了一个白昼，卢璇一向性子安静，这整整一日可憋坏了花繁，初碧和落樱两个丫头虽然处事稳重，但也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头一遭出远门心里眼里皆是新奇。入夜大军在颍郡城野驻扎休息，车一停花繁就迫不及待地带着初碧和落樱跳出了马车去透透气。

卢璇放下书本，跟对面一大早就挤进马车，任花繁怎么赶也不走的人道：“你一声招呼不打就跟了来，公主发现你怎么说？”

百里慕卿一手托头一手拍腹正在小憩，听到问话，他挣开一只眼睛看卢璇，“能怎么说？我来都来了，她还能赶我走不成？”

卢璇不知道原昭璧是什么心思，但能看出这人心思绝不简单，念在好歹他也救过自己性命，也不多问，趁着天色还早便下车透气去。

陈铭正在篝火旁烤着打来的野兔，忽然来了三个姑娘围着原昭璧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他听得耳根子泛痒，心烦不已，女人就是麻烦，老实在家呆着不好吗？在这喳喳的没完跟一群鸟似的。

同深受其扰的披星和云展看到他紧皱的眉头颇有同病相怜之意，看他野兔烤得不错，两个人一左一右靠了过来。

陈铭挑挑眉梢，“想吃？”

披星倒还好，手艺怎么说还过得去，云展就不行了，从小到大睡在外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捧着一只烤焦的兔子光眼神就足够出卖了他。

陈铭邪邪一笑，正要将自己烤好的兔子递给他，这时见卢璇下车走了过来，他把野兔收回，一把将云展张嘴伸过来的大头拨开，站起身快步迎到了卢璇跟前，“卢姑娘，这是我刚烤好的野兔，趁热吃。”

卢璇见是他，道了声谢，犹豫下还是把兔子接了过去。

扑了空的云展气骂：“见色忘义！”

知道其中内情的披星拍他，“瞎说什么呢你！”

“不是吗？”云展撕扒着那只焦了的兔子。

“这……”披星不想多言人私事，但恐云展日后说话冒失在军中给陈铭和卢璇招来流言，便附耳把缘由小声和他说了。

云展睁大眼睛，伸手做了个把自己的下巴颏子合上的动作，他错了，成王殿下他可得罪不起。

那厢陈铭正难得好脾气道：“姑娘不用见外，对陈铭还是和以前一样就行，临行前王爷吩咐让我日后好好保护姑娘，以后有什么需要，姑娘尽可找我。”

卢璇疏离地点点头，没说话就拿着兔子去和原昭璧她们同坐。此时原昭璧已经亲自动手烤好了三只捉来的草鱼，她把其中两只分给了颜伯玉和江承佐，剩下的一只她与花繁和几个姑娘同吃，初碧和落樱第一次尝到公主的手艺，拘谨的同时也拍手大赞，她们跑回马车，将临行前徐眉让人打包带来的果子和点心一同拿了出来，并一一拿去分给了大家，但到底僧多粥少，几个姑娘很快便不够吃了，幸好卢璇这时借花献佛把陈铭给的野兔拿了来。

云展吃着焦了的野兔望梅止渴，憋屈道：“一只好兔子，倒便宜了一帮叽叽喳喳的麻雀。”

披星和金战蠡一阵好笑，把自己分到的果子纷纷抓给了他，自己喝着士兵熬好的粥吃干粮。

陈铭翻翻白眼。

云展发现这个高傲的家伙似乎很爱这个表情，虽然他那张英气的脸做这个表情并不难看，但到底不是什么雅观有礼貌的行为，他正要好好教育他一番，陈铭顺手把他那只外面焦里面却还没熟的野兔拿走，抽出腰间的匕首把表面焦掉的皮肉割掉，重新架在火把上烤了起来，他边烤着兔子边道：“这种兔子肉柴，要多烤些时候才行，以后记得扒皮清理以后往盐水里腌些时候，这样才能入味，肉上面先不用刷油，直接上火烤的时候表面的皮下会流出油脂，半盏茶以后再稍微刷些油，烤到五分熟以后往上面抹一些酱料，差不多熟了以后再把料粉、孜然往上面撒匀实就行了。”

云展耐心地听着，没想到一贯不太跟他们合群的陈铭竟会耐着性子跟他说这个，末了受教又感动地来了句“谢谢陈大哥”，又道：“你野兔烤得这般好，定是家中嫂嫂教的吧？那嫂嫂的厨艺也定然很好！”

原昭璧等人听到陈铭教云展烤肉的时候早把注意力转移了来，卢璇并没有反应，只听陈铭道：“没吃过，不太清楚。”

“啊？”云展拧眉，开始控诉：“你自己妻子厨艺怎么样你不知道啊？”

陈铭耸耸肩，面无表情说：“我们虽自小定亲，但成亲前并没有见过面，婚后才三天我就回了边境，后来家里来信说她生产的时候没捱住，一尸两命和孩子一起去了。”

火光里，所有人都把竖起的耳朵收了回去，扎堆坐着的人群陷入沉默，云展接过陈铭烤好递过来的野兔，吃得有些不是滋味。一个平策军的老兵把自己的酒囊扔给了陈铭，陈铭道了声谢，自己靠在树边仰头喝着酒。

江承佐正和颜伯玉、金战蠡讨论战术，这边的谈话没有逃过他们的耳朵，江承佐往火堆里加着木枝，“我们这些人拎着脑袋在外面，过得了今天就未必过得了明天，一离家起码就是数年不说，再回去也不知道早已错过了多少生离死别，老夫自小无父无母，这一辈子不娶妻不生子，也算落得个心底安宁。”

金战蠡点头一笑，“国在肩挑，家在心埋，既为国，难为家，一个人，也好。”

花繁食之无味地啃着兔子腿，家就是家，国就是国，这和一不一个人有什么鬼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