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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东窗事发（第1页）

第五十八章东窗事发

建元帝于朝华殿设宴款待了征战归来的一干人等，并赏下美酒佳肴无数，让众将士们在军营中彻夜狂欢，他命人当堂宣旨，凡是征南有功之人均得到了隆厚封赏，颜伯玉、凌焘、赵庆绪等皆加官进爵，金战蠡、披星、陈铭等几个年轻将领亦无不荣封。

至于原昭璧，她的封爵同亲王，早已无可加封，建元帝便想再予她一个正一品大将军之衔，原昭璧一脸为难，明确表示她可以三更起**阵打仗，却没办法卯时候在宫门前等着上朝议事。建元帝想想也是如此，于是广袖一挥，便在宣沐郡的基础上又给她加了十万户封邑。原昭璧辞之不受，称有今日功绩皆是众将士沙场血战所得，坚持与众将士同乐，建元帝感其仁义之心，将其应有所得折作慰劳，共享于平策军将士。人人皆称吾皇英明，宣沐公主之举传出宫闱，为朝野臣民推崇赞扬，于军中更得将士之心。

转眼回朝已有不少时日，原昭璧思及她攻灭武岳立下战功，公主府必人马驱集，朝臣附和游走，若回府入住，不止无她安宁，更有树大招风之弊，是以回来后就直接住回了昭庆殿，期间除了宫中后妃与太子等人，再没见过外人。

这日正是贤妃寿辰，贤妃是三皇子的生母，自三皇子早夭后，便一直闭门吃斋念佛，再不过问外事，宗政皇后为了情面，每年都会命人好好操办贤妃的寿辰，原昭璧既然回宫，理应该去贺寿。

一大早，她起床穿戴好衣服首饰，到了贤妃宫里，她先给宗政皇后和各位娘娘问了安，将命徐眉挑选的寿礼送给了贤妃，后妃们虽然一如既往对她温柔关怀，但态度比起先前到底有所不同，尤其是前来云裳宫中贺寿的外臣命妇更是直接将“恭谨敬畏”四字写在了脸上，原昭璧素来不喜人群，便自行寻了个安静地方自在坐着，也省得有人因为她在场而不自在。

“大孙女，好久不见！”

她正吃着点心，永宁郡王妃在儿媳安氏的搀扶下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傅诤和苏靖安的夫人，这几人皆出身将门，嫁的又是将门，虽然没有上过沙场，但无不是听惯了刀枪剑戟疆场厮杀的，又因为丈夫的缘故，对原昭璧这个武艺高强能打仗的小姑娘无不是充满了好感。

原昭璧站起身，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四祖母安好，伯母们安好。”

她亲自过去将永宁郡王妃扶过落座，安氏和徐氏、宁氏三人细细打量着满眼赞赏。

永宁郡王妃满头白发，如今已是高寿，最喜欢看见这些小辈们围在自己身旁，她高兴地拍拍原昭璧的手，与她说着话。

这时内侍宣禀淑妃驾到，原昭璧立即就张望了过去。她出征的第二年春天，戴月就与翊王完婚，她已有许久不曾见过她，永宁郡王妃看出她的心思，道：“好姐妹来了啊，快去吧，难得有机会说话儿。”

原昭璧一笑，“诶！”她恭恭敬敬行了礼，忙向外殿走去。

永宁郡王妃看着小姑娘俏丽的身影托腮一笑，对安氏道：“怪不得小六回来一直夸，我看着昭璧这丫头也是越看越喜欢，你呀，白白生了那多个赖头小子，竟没有一个能给我老人家当小棉袄！”

宁氏和徐氏闻言不由低笑，安氏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她也不想的啊！

原昭璧见到戴月的时候，她正与淑妃觐见完皇后和各宫娘娘，陪着几个命妇在说着话，同原昭璧一样，正在人群中张望着对方。猛然见到原昭璧出现在自己眼前，立刻就红了眼睛，“姐姐。”

原昭璧喜极欲泣，奈何当着众多人，只能摸摸她的脸道：“乖，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她看着戴月眉心渐渐皱了起来，两年不见，她身量拔高了许多，但是一张鹅蛋脸却肉眼可见地消瘦了下去，穿着矜贵厚重的亲王正妃礼服看不出身形增减，但触手可觉不胜以往。

她望着她红透的眼睛，碍于场合不好多问，便想着等晚宴散去寻个没人的地方与她说话，但淑妃却像是不想让戴月与她多接触般，以未免错过宫禁为由，直接带着戴月就离开了云裳宫。

回到昭庆殿，原昭璧屏退左右，只留下了徐眉和甘默，问：“翊王妃怎么回事？”

徐眉今日一直跟在原昭璧身边，知她已经看出端倪，原昭璧临行前特地嘱托二人对翊王妃多加留心，二人也一直特别留意，是以关于翊王府的事多少都从自己的途径里知得，只是碍于原昭璧刚刚回宫，才没有寻到机会将事情说出。

原来，戴月自先身有隐疾，于延绵后嗣有碍，在百里慕卿的医治下，身体已经好了大半，只要耐心调养，生养不成问题。回来以后，淑妃在令人给她诊平安脉时，难免知道了此事，但到底是自己的亲侄女，太医又说其身体生育并不是十分困难，便没有将此事格外放在心上，只在翊王婚后往他府中塞了几个侍妾。可戴月嫁给翊王至今两年有余，肚子一直没动静，淑妃难免就对当初的事上了心，她似是料定戴月不能生一般，竟动了要给翊王娶平妃的念头。

原氏家法，发妻无子，可过继妾生子，亦可娶平妻，平妻若先于发妻生下子嗣，位同嫡长子。

而淑妃选中的姑娘是谁，徐眉知道就算自己不说，原昭璧也已经猜到，正是当初与翊王多有往来的秦翩翩。不仅如此，淑妃还支持翊王与秦翩翩私下多有来往，母子的作为被戴月在无意间撞破，夫妻二人大吵一顿，已有两月未曾同房。

徐眉话落，原昭璧遽然一掌拍落在案，震裂了案上摆放的白釉莲瓣座瓷灯，二人惊喊着“公主恕罪”，紧接着就去看她的手有没有受伤。

原昭璧摆摆手说无事，问：“这件事可惊动了皇后？”

徐眉摇摇头，“这些俱是我和甘少监还有温府令让心腹想法子接近了淑妃宫中的女史与翊王府的人打听得来，淑妃和翊王一贯做事谨慎，翊王妃平素又鲜少与人来往，是以此事并无外人知晓。”

徐眉和甘默看着原昭璧愠怒的脸，知道她已经大动肝火，甘默劝道：“公主，依奴才之见，淑妃和翊王固然有心，但却未必能够顺意，秦小姐虽是继室所出，但到底是太子妃的亲妹妹，丞相府的嫡出小姐，平妃虽是正妃，可到底不是发妻，如何能屈就？况且秦丞相那般一个人，是断断不会允许家门中有此等丑事的。”

徐眉也道：“是啊，公主，我们大可想个办法将此事化解，让翊王或者淑妃意识到此事之不可行，打消了这个念头，帮翊王和王妃重归于好，这样也可免翊王妃多受伤害。”

“重归于好？”原昭璧冷笑，到了如今这个地步，重归于好又有何用？伤害会一直存在，继续在一起也不过是彼此互相膈应度日。淑妃处处为儿子谋划，母子俩虽一贯低调，在争宠夺嫡一事上却没有少用半点心思，他们看重的哪里是秦翩翩，分明是她背后的秦家势力，打消了这一次念头，那下次呢？若戴月一直生不出孩子，他们还会有其他人，难道她要看着戴月一辈子困在笼子里和这母子俩消耗时光、折磨自己不成？

她正要吩咐甘默备马，亲自前往翊王府给戴月要个交代，甘默手下的一个内侍急冲冲来报出了事，正是她担心会闹大的事。

今日不只是贤妃寿辰，更是三年一次的科考放榜之日，宗政皇后母家长房的大公子宗政延蟾宫折桂，高中状元，太子与众王爷皆前往宗正府恭贺吃酒，席间难免就有人说起了近日北原举国上下津津热道的宣沐公主大灭武岳凯旋归国之事，然后就引起了众议。有一个名叫张博的宗政家外姓亲族因吃多了酒当堂大言不惭起来，说女子领兵闻所未闻，实乃胡闹云云，这当然引起了诸多人的不满，太子还未发作，一贯爱和原昭璧亲近的原梓凡已经气得大窜起来。

时原千叶的幼子原斐也在，他同原梓凡玩得极好，也时常寻去公主府上与原昭璧玩耍，又从小习得一身武艺，当着所有宾客的面，伙同原梓凡抓着那人就暴打起来，太子和几个王爷亲自去拉都未能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两个皇族出了名的混世魔王大闹宗正府。两人带着一众亲随追着张博满地乱打，张博还手不得，只能四处逃窜，随意寻了一个院落就往里跑，何曾想竟是翊王醉酒后暂作休息的厢房？

一行人追着闯了进去，正惊到房内情深痴缠的一对男女，原梓凡和原斐大惊，不想会撞破翊王和乔装跟来的秦翩翩在此行苟且之事，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太子和其他几个王爷已经追了过来，入内看到衣衫不整的翊王和秦翩翩，几人简直不可置信。

等他们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早有许多宾客亲眼目睹了这一桩皇室丑闻，消息以不可控的速度迅速传扬了出去，安王和惠王等人是无所谓，老七倒霉他们自当笑话看，太子就不行了，若翊王是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也就罢了，顶多风流之名让这些人随便说说，可这个女人偏偏是他的妻妹，传出去太子妃也一起不用做人了，连带他的老泰山秦文培也要跟着遭殃，一生名誉皆会毁于此。

况且外人不知，太子却是比谁都清楚，宗政家长房舅舅与敬贤皇后关系亲厚，一贯站在他这边，他与太子妃早有意为表弟宗政延和秦翩翩牵线，秦文培赞赏宗政延的才学，早就点了头，这在两家人间早已成默认的亲事，只等宗政延高中后就上门议亲。现在秦翩翩和翊王有了这一出，如何让秦家和宗政家长房这两个东宫的倚仗再继续友好往来？太子没有办法，只能亲自绑了翊王上殿，自言身为太子未能好好管教弟弟，实在不堪为一国储君，同翊王一起跪在建元帝面前请求重惩，以求最大程度地减轻这件事对秦家还有太子妃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