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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传闻中的原天琸（第2页）

原千叶抱臂学她站姿，也眯眼瞧着上清宫。

原昭璧侧眼瞧他，“六伯，里面这位，多大年纪了？”

原千叶一噎，没想她有此一问，他暗悄悄的掐了掐手指头，心里暗骂这个族叔年轻的时候不干人事，但凡和建元帝关系好点，每年也给你整个千秋诞什么的，也不至于现在跟个泥菩萨似的天天年年地供在这里，提起你的年纪让人想都想不起来。生身骨肉，血缘天生，对儿子尽不尽心在一定程度上来说已经是人品问题了，建元帝再不喜欢宗政皇后，照样宠着十二皇子，这一对比，你这爹当的儿子不止恨你，还顺带看不起你，忒不敞亮！

“这个……这个……”

原昭璧眉一扬，表示懂了，她跨步走上大理石台阶，一步步向主殿迈去。平心而论，她没见过里面这个人，她也不喜欢他，且不说他少时对祖母、伯父和父王做下的事情，单单那些年里，父王战死、她流落民间，椎心泣血的是皇伯父，殚精竭虑的是皇伯父，日日不忘寻找她的人也是皇伯父，这个人身为父亲、身为祖父，却像是不曾存在一般，仿佛死去的不是他的骨血，单此一点，她就对他喜欢不起来。但是为了梓尘哥哥，她还是要来一趟。

大理石铺就的洁白大殿中，一人着素色道袍面朝殿门坐于三清之下，原昭璧冷然看着眼前这个须发花白的老人，平静的心底**出一圈涟漪。她早想到父王、伯父与此人生身父子，面容相似是情理之中，但未想到会相似至此，一眼望去，骨肉分明。

愕然的何止是她，原天琸缓缓睁开眼睛，瞳孔接连无限放大，眼底前半辈子残存的风流异彩与后半辈子强行将养的云淡风轻顷刻都散了去。

原千叶抱臂站在殿外，早知他会是这种反应，试想：你与你两个儿子几十年死生不复见，有一天忽然有一个小姑娘走到了你的面前，她生得与你两个儿子八分像，与你七分像，瞳孔能不地动吗？

原昭璧一袭红裙傲然立于大殿中央，仲春时节微冷的寒风吹动着她火红色金丝凤纹的白毛边披风，她不忧不惧地看着他，没有行礼，也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原天琸恢复平静，他看着这个骄傲的小姑娘认命一笑，举手投足间仍带着几分年轻时的雍雅和煦，他声线清和感叹：“已经许久没有人来看过我了。”

原昭璧的嘴角几不可察地一撇，他轻笑：“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梓尘哥哥病了，皇伯父命我来问血莲的药引。”原昭璧刀枪直入，毫无委婉。

原天琸不知道原梓尘是哪个，他孙辈众多，但是一个也没见过，但听她这话便知是长子家的了，他一叹，“你近前来，我说与你。”

“昭璧……”原千叶闻声跨步进了大殿，他颇觉为难，到底是亲孙女，上两辈人的恩怨是上两辈人的恩怨，原千叶不觉得原天琸会伤害原昭璧，她一身功夫，他也没那个能耐。就是年轻时候的记忆太过深刻，因为建元帝和他的恩怨，原千叶总会下意识地去怀疑原天琸的人品。

“六伯，无碍。”原昭璧宽慰，定定望着原天琸的目光走到了他的面前。

原氏血莲的秘辛，自来只传嫡出家主，当年永宁郡王等人联合族老逼迫原天琸让出家主之位给建元帝，他虽迫于压力让贤，却没有将这一秘辛告诉建元帝，以至至今建元帝尚不知血莲药引为何。再后来建元帝登基称帝后，他更是咬紧了牙关，若非如此，何来他这二十年颐养上清宫的舒服日子，凭那些恩怨，一旦他说出血莲的秘密，恐长子早将他物尽其用了。

听了他的话，原昭璧久未回神，她摸着胸口踱步往殿外走，原来雪莲的药引竟是如此？

他竟会如此容易地全盘相告？

想到这里，她瞬间起疑，不禁停步回首。

似看穿了她的心思，原天琸低眼一笑，隔着数丈，不妨碍原昭璧感觉到他眼中忽然聚起的浓浓感伤，他声音低沉问她：“孩子，你哪家的？”

原昭璧抿了抿唇，没有答话与原千叶离开了上清宫。

三清在上，容颜亘古，忽起的狂风垂乱座下老人的长须长发，又增几分暗白，服侍数十年的老随从躬着身子上前，道：“主子，这是宣沐公主，七爷家的，”他眼中蓄泪又说：“七爷在这世上，就这一个女儿了。”

他久久地没有回过神来，口中重复了多次“老七家的”，似在回想那个他从未抱过的儿子是何模样，又想起方才原昭璧一步步走进上清宫时的样子，好像与二十多年前那个少年最后一次来见他时一模一样，他点点头，似乎已经神志不清，“原来是老七家的，我还以为是沨暝的，这丫头和他可真像，当年黎氏不也生了一个女儿吗……原来是老七家的……老七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