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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天似穹庐（第2页）

阿诺依亦在打量着她，其实早在第一眼看到原昭璧的时候她就心生折服，听她谈吐沉着，言语凝练，心中更生钦慕，她亲自招待原昭璧就坐，“我听闻公主骑射皆是一绝，还能率军上阵打仗，为国家攻灭了宿世的敌人，全不是中原女子一贯的柔弱，今日见了公主才知，公主当真是不输我草原上任何一个男儿。”

原昭璧笑道：“久闻草原上的儿女都是在马背上长大，公主的骑射必定也是好的，本宫初来此地，对草原上的一切都很是新奇，改日还想约了公主一起去赛马打猎呢！”

阿诺依黯然一笑，对她摇摇头，“我不会骑马射箭的。”

原昭璧露出诧异神情，又转而一笑岔开话题：“无碍，本宫是为欣赏草原风光而来，公主若愿陪同，本宫也甚是开心。”

天色已黑，四周架起篝火，她望着已经和左贤王等人畅快饮酒的秦缄，眼神中终于有了些许释然，火光和晚霞共映着她明净的笑颜，道：“我以前一直在想，秦侯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子，直到今天见了公主，心里才有了答案。”她苦学中原礼仪，诗词歌赋，祖辈习性传承到她身上只剩了一身空有的大气舒朗，不想她倾慕的男子喜欢的却从不是她一心想成为的诗礼闺秀，是像宣沐公主这般挽强弓降烈马的豪情女子。

原昭璧不知道怎么会说到这个话题，心底有些尴尬，而那厢左贤王麾下的第一勇士旦先已经拉着秦缄要比起武来，秦缄举头饮尽坛中酒，信手将酒坛抛落在地，他露出一脸狂肆笑意，一把甩下披风就和旦先过起招来，四周的人群在大声喊叫，他信步游走，轻轻松松既攻且守，原昭璧从未见过秦缄这般的豪放模样，恍若他天生就是这天穹草原间展翅腾飞的自在雄鹰。

半晌，她才想起还未答阿诺依的话，阿诺依正笑眼看她，她不知怎么就红了脸，端起碗饮酒，“本宫与秦侯只是君子之交，公主误会了。”

阿诺依没错过她紧张的神情，“秦侯疏阔男儿，这世间没有一个姑娘会不喜欢，不过现在他会被谁喜欢已经和我没有关系了，三天后就是我的大婚，公主应该还没见识过草原婚礼，阿诺依可否请您和秦侯一起参加？”

“那是当然！”原昭璧露出一脸笑意，又问：“那你夫君是谁？今晚可在这里？”

阿诺依指指那两个打斗的人影，原昭璧才知竟是旦先，她接过符飞胜递来的帕子擦擦嘴角，向阿诺依保证，三天后一定光临她的婚礼。

此时比试已经分出胜负，秦缄最后一招神龙摆尾成功地将旦先钳制在了地上，旦先虽是有心挑衅，但也不得不服他是个英雄，尤其是当阿诺依走到身边帮他擦汗的时候，心里一点小小的疙瘩顿时烟消云散。

原昭璧望着阿诺依和旦先幸福地站在一起，心里对三天后即将见到的草原婚礼有了些期待，她不经意偏头，正见秦缄站在一旁含笑看她，他刚和旦先打了一架，现在正是满头大汗，她看看给旦先擦汗的阿诺依，又看看自己手里的帕子，面对着秦缄顿时有了一丝骑虎难下，她后退一步就想坐回席上，对方顺手从她手里抽出帕子自己擦起额上的汗水来，还不忘温和有礼地和她说“谢谢”，原昭璧一脸难为情，那是她用过的啊！

三天后，原昭璧终于见识了草原儿女的婚礼。一对新人站在草原寥廓的疆野上宣誓结成夫妻，誓言传遍浩瀚草原，以风为信使直达上天，她由衷从心底生出向往。这场婚礼虽不如中原规模宏大，礼仪周重，却别有一番原始风情，也更让人感觉得出这种朴素真挚的誓言远胜过三媒六聘的婚书上所写的华彩词章。

左贤王向来是图亥晃大王得力的左膀右臂，阿诺依之母更是图亥晃的亲妹妹，这次大婚特地派了自己的长子也拔前来恭贺，待婚礼结束后，也拔提及正前往霁云山一带狩猎的图亥晃听闻建元帝派原昭璧前来慰问，正快马加鞭往王帐赶回，命他请原昭璧和秦缄前往王帐下榻。

原昭璧应允了他的请求，第二日一早便和秦缄随她赶往图亥晃的王帐。一队人马顺**宁河东进，迎着初起的朝阳出发，走了整整一个白日才赶到了一片水草丰茂之地。

王帐前已经等了一群人，男子皆头戴毡帽，上以金玉翠毛为饰，女子皆毛裙革领，一头编发，见到他们一行，纷纷欢呼着前来迎接，原昭璧随也先和秦缄一一见过了图亥晃的诸子，最后将目光放在了一众女子中为首的那中年妇人身上，她看着她眼熟的眉眼，知道这位就是她二嫂朵云公主的生母、图亥晃的正妻苏娜大妃无疑了。

苏娜大妃挂念女儿，知道原昭璧从上京来，待她相当热切，用自己所会不多的中原话和她交谈着请她进了帐。

朵云公主生性跋扈，鲜少与谁性情相投有来往，不容于上京女眷，更不为丈夫所喜，宗政皇后和常贵妃亦不和这个儿媳亲近，只是碍于建元帝对图亥晃部落的拉拢，无人不远畏于她，原昭璧除了和朵云公主在必要场合有几次见面，对于她的生活了解得并不多，若说了解些什么，无非就是当初她初次领兵出征前朵云公主追到公主府与成王夫妻俩的那场大战了，原昭璧当时可是知道了她这位二嫂的厉害，若非当时有府兵拦着，她怕是要与成王抽刀一决死战。感于苏娜大妃的念女之心，她还是尽量避过了这一节，和她说了些宽心的话。

秦缄看出她的窘境，对苏娜与也先母子道：“大妃，王子，宣沐公主此次前来慰问贵部，还受了我国陛下的嘱托探望宁国公主，不知现在可方便引公主与她一见？”

也先笑道：“当然可以，前些日子宁国公主受了场风寒，一直在后河休养，我这就叫人带二位过去。”

秦缄道了谢，与原昭璧一同告别苏娜大妃往后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