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目和单词都改完了,李一禾懒得再跟他贫嘴,全部递回给苏滕:“有进步,错误率降低了很多,错的地方给你圈出来了,蓝笔的是计算错误你自己改,红笔的难度较高,一会儿我亲自给你讲。”
苏滕接过以后刚想说话,就有人从外面跑进来,脸冻的红通通的但很兴奋,大声喊着:
“下雪了下雪了,快去看,外面下雪啦!”
这话一出,瞬间引起了不小的反响,一呼百应地炸出了一堆人,外面走廊上马上就站满了。
李一禾和苏滕都没动,但他们也不约而同地向窗外看去——今年南安的第一场雪,也是她考上一中后的第一场雪。
泛着白色的薄光,细绒一样的雪纷纷扬扬,飘飘荡荡地从天上落下来,在寒冷的地面来不及化开,就被另一朵雪花覆盖了。
校园里各个教学楼都如出一辙,远远地传来了起哄般的欢呼声,为这场初雪。
一上午,李一禾心情都很好,听课的时候也时不时地扭头看一眼窗外越下越大的雪。风雪呼呼,她却莫名有种踏实宁静的幸福感。
雪下了一天一夜,持续到第二天中午渐渐小了,但还是没有完全停。
中午吃过午饭,李一禾又接了杯热水,稍微兑了些凉的,温温地喝下去,润润她从昨天早上开始就难受地发毛的嗓子。
桌上被扔下来一个毛绒绒的热水袋,苏滕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家里保姆阿姨给我的,我一热血青年用不上,你用吧。”
非上课时间,教室前门就要开着通风换气以免学生缺氧犯困,坐第一排的李一禾冷的发颤,苏滕说完她就把热水袋拿起来了。
不用白不用,正好她写题手冷。
这段时间补课成果显著,至少苏滕已经脱离了之前文盲的光环(如果文盲算光环的话),不过和李一禾比起来肯定还是差得远,两个人做的题完全都不是一个档次。虽然看不懂,但是苏滕还是热衷于低头看李一禾做题,看她皱着眉头写写算算,然后终于做出来时眼睛亮亮的样子。
周元就是这时候凑过来的。
“滕哥,外面的雪下的老厚了,育英楼前面那个广场好多人在玩雪,你要不要去?”
说到玩儿,苏滕当然比谁都积极,他敲敲李一禾的桌子:“听见了吗,好多人都在那玩儿,一起去呗?”
李一禾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上午一直在不通风的室内坐着,她头确实有点昏昏沉沉的,想了想还是同意了,去活动一下说不定更有精神。
育英楼前面的广场平坦宽阔,而且因为没有道路,没被踩的脏兮兮的,也怪不得大家都选择聚在这里玩雪。
用简易的纸板滑雪的,堆雪人的,还有你追我赶打雪仗的,确实热闹非凡。
苏滕是个自来熟,追捧者也多,不一会儿就跟人打成一片了。虽然认识的人没几个,但气氛高涨,周围的人都莫名变得很热情,李一禾就混进去也滑了雪,团吧团吧雪球砸了几个人。
玩儿累了,她找了个没什么人的空地开始堆雪人。
育英楼其实就是重点班的楼,但是相对楼前广场的热闹,这栋楼则显得安静太多,虽然也有三三两两的人站在走廊栏杆那儿看热闹,但大半的人都坐在开着灯的教室里学习,教室门也紧闭着,仿佛和室外的喧闹是两个世界。
一班也是一样。
大老远从放牛班过来的魏可站在一班窗外,朝方以然挥了挥手,示意她出来玩儿。方以然用口型让她稍等一下,然后走到陈钧身边。
“外面有很多人在广场玩雪,要不要去看看?顺便也休息一下。”她小声问。
陈钧摇头,“不去了,没兴趣。”
方以然还想说什么,余光看见魏可隔着窗玻璃又朝她挥了挥手,她欲言又止,只好先走了。
外面确实热闹。
虽然门窗都关着,但还是能隐约听到声音,陈钧往外看了一眼,下意识去拿水杯的手一轻。
没水了。
热水房在一楼,他走出教室,穿过走廊上稀疏的人群,然后不经意地一瞥,看到角落里一个戴着红围巾的雪人。
漫天的雪白中,那抹红色格外扎眼。
一双戴着毛绒手套的手在雪人身上拍拍拍,然后从雪人身后探出头来,围着雪人转了两圈,好像发现哪里不够圆,她就跪在地上捧了雪又补上去。
“在初雪这天堆出一个雪人,就可以实现愿望。”陈钧脑子里忽然传来这句话,还有对方说起这话时,哭得抽抽噎噎的难看样子。
他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站到栏杆前,像走廊上其他人那样,静静地看着广场上某个地方。直到李一禾那个大雪人基本完成,她旁边的苏滕走过来,往雪人身上插两个扫把,两个人面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
陈钧眼神一暗,这才想起自己出来是要接水的。他转身下楼,再上来时没往广场的方向看。
插了扫把又找了两块圆形石头当眼睛,苏滕一扭头才发现李一禾蹲下了,脸和鼻子都红彤彤的,但是嘴唇却没什么血色。
“怎么了?”苏滕问着,手背碰了下李一禾的额头,这才发现她头很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