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处置,而是无法处置。西南廖国受制于大安,他们帮大安守西南、抵外邦,大安助他们拓荒地、养桑蚕。早年间廖国还算听话,后来当时的廖国国君野心渐起,要分走西南。高祖疼爱,将西南划为安王封地,因安王实乃将才,擅杀敌,高祖想着若能重新让廖国归顺,掌权西南,往后就算嫡子登基,他也有军功在身保全自己,再不济便是退至西南安稳度日。”
“可高祖不料安王狼子野心,竟想分走西南,自己称帝?”
知道的还挺多,怕是她也知晓这桩婚事为何而来罢,心中一颤,简行舟没敢再看她,只口中道:“是。没过几年,高祖崩了,先帝继位,安王也将西南平定,将廖国打得服服帖帖,俯首称臣。”话说一半他不说了,似是等待着甚。
果不其然,小娘子接道:“可他们服的不是先帝,而是安王,称臣也不是向朝廷,而是向安王?”
好聪慧的娘子,他的。
简行舟勾起唇角,目露满意,闻声道:“是。就这么过了三年,先帝想起安王,还不等动他,便被他先咬一口。彼时圣人已七岁,自小被父母呵护长大,单纯善良,对谁都不设防,更别说近身内侍了。安王略施小计是在告诉先帝,莫要想着动他,他若要造反,便是稚子亲侄也不放过,甚至会先拿幼儿开刀。”
“所以先帝只能人忍气吞声,为了陛下,也为了西南和大安。”
“是。安王虽不甚精明,可军功做不了假,武力也不俗,这些年战场厮杀,死心塌地跟着他的将领不少,若动他,西南必乱。”
“那与雅淑长公主又有何关系呢?怎就说到这儿了?”
“咳咳,还不是娘子一直问我。”他嘀咕。
“甚?”
“无!总之就是圣人心善,见不得恩人受苦难,更何况那两岁的小公主还是他妹妹,便央求先帝给她们换住处、提用度,这母女俩的日子才越发好起来。”
“然后呢?林才人后来是何位份?可还与长公主住?”大安不兴陪葬,太妃一般都养在宫中。碧蓝与青竹回来了,吃食摆在案几上,她随手抓起一把瓜子,放入牙间一颗,“咔嚓”咬开,粉舌探出将果实卷走。
玉珠滑动,这画面让他口干舌燥。
“郎君?”为何总不理她,她要生气啦!
“咳,林才人至死都是才人。”
“啊?死了?”“咔嚓”,又一颗,那先不气了罢。
简行舟眸子瞥向一边,看向窗外荡漾的波纹,轻声道:“雅淑长公主五岁时,宫人们在池塘里发现了林才人。”
樊采薇汗毛倒竖,紧张问:“有人害她?”
只见简行舟摇摇头否认:“自尽。”
“可有证据?”
“留有遗书,意思是与他人无关,但求太子殿下,也就是当今陛下,念着恩情,好生照顾雅淑长公主。”
“啊?这是为何,她可是救了圣人啊,怎的还会寻死?这只要活着,未来不说飞黄腾达,至少也衣食无忧呀!”手心的瓜子嗑完,她还要抓,简行舟忙将茶盏推了推,道:“秋季干燥,少嗑点,多喝热茶。”
“哦——”这就要被管啦?她不服,就嗑!说着,她又抓起一小把,“咔嚓咔嚓”一个接一个地嗑着。
简行舟心里叹气,手上把剩下的瓜子都收了起来,嘴上答到:“因她有脑疾。”
“咔”,声音停住,樊采薇将手放下,想了想,压低了声音小心问:“疯病?”
“嗯。”
“嘶——”她倒吸一口凉气,难以置信道:“真是疯病啊?”她昨日便有猜测。
简行舟看她这副神态,似是了解,便问:“娘子见过?”
樊采薇小心翼翼往他身边靠了靠,做贼似的说:“见过,见过的!袁二他……”说一半她突然想起简行舟不认识袁野,忙改口,“我在敛州的一个友人,名袁野,行二,他外祖家住城外庄子,庄子上有个娘子就有疯病。那娘子生了两个女儿,其中一个也有,这个遗传!且不发病的时候与常人无异,发病的时候见人便骂,疯疯癫癫,有时发得狠了,甚至要用铁链拴住,不然便拿刀砍人。”
袁野?听着不像小娘子的名字。男友人?外祖家她都去过?简行舟脑中一串问题,正不知该不该问,便听她道:“郎君!我说完话你要理我的!不然会不高兴!”
简行舟傻了眼,她一直都笑吟吟的,可现在却一脸气鼓鼓,他知凡人皆有在意之事,怪不得与她说话句句有回应,娘子原是在意这个,这个好说,他忙道:“好好好,以后都不会不搭腔了,娘子不生气,可好?”
“哼!这还差不多。”
真好哄,他的娘子,好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