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判者的姜家七郎君,将鞠置于中心,他大喝:“击!”
这边令声落,那边蹄声起。姜七郎刚退一步,袁野便已驭马逼向近前,高举月杖,吓得姜七连连后退,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正想着他不会步去年秦大被打断腿的后尘罢,只见裹有斑斓虎纹兽皮的偃月鞠杖快速抡下,将球击出,伴着墨绿身影风驰电掣地冲锋,绘有正红长春花图案的牛皮鞠便已直冲洞去!真真应了那句“球似星,杖如月,骤马随风直冲穴。”
“咚!”皮鞠入洞!进了!
“哇——!”“喔——!”一众小郎君、小娘子皆面露喜色、欢呼雀跃、拍手喝彩!
“袁二!好球!”这一球跟他们三人毫无干系,纯属袁野个人能力展示,但不妨樊采薇与有荣焉。
袁野回头望向小娘子,西北的秋日天朗气清,午后暖阳照于她身后,洒下所有金辉。
她振臂欢呼,笑靥如花。
嘶——他这次真得让阿耶去樊家提亲罢!
“绿队!得一筹——”姜七将旗插入杆洞,实时唱报。
“别忘了要樊采薇得三筹才算!”赵麟棕熊般的咆哮响彻全场,众人正在兴头上,对他这种泼人冷水的行为大为不齿!
尤其是小娘子们,袁野这般风姿,要多展示才好呢!虽都是本地官员、大户家的小娘子,平时也常在一块儿玩,但这样的场景,她们看多少回都看不厌。
袁二郎君可千万别被赵麟一提醒,就不好好打了呀!
这么想着,小娘子们都娇喝道:“不是还有四筹吗?”
“是呀!五筹,樊娘子得三筹,还有两筹袁二怎的不能拿?”
“你还一筹都没拿到呢!”
“就是就是。”
一个小娘子的声音真没多大,但一群小娘子可就不一定了,更何况她们各个声调高昂,叽叽喳喳如鸟雀,还在场边蹦来跳去、指指点点。
赵麟终是恼羞成怒,大喝一声:“呔!”便甩缰纵马,奔腾向前!
第二轮伊始,赵麟率先控球,别看他一身颤肉像是千斤累赘,实则对每一两肥肉都把控得恰到好处——身体十分灵活。
正如此刻,瞧见袁野举杖欲从右侧截球,他便右倾压低身体以背挡之,鞠杖不可击中人身,袁野眉头紧皱,匆匆收力,赵麟便趁机将球铲起,大喊:“阿冰!接球!从右边传回来!”
刘玉冰纵马陪跑半晌,想着也许不需她做甚,混混就完事儿了,此刻听见赵麟点名,又见彩鞠朝她飞来,她只能咬牙硬上,无他,演也得演得像点儿呀!
可她正要提杖去接,便见左侧冲出一道赤色身影从她眼前越过,马过球消,只留黄沙盖脸,呛得她咳嗽连连。
疾驰而过者正是樊采薇,她驭马素以“疾”著称,此刻便是。只见她身体前倾,贴向马鬃,用杖微微碰球改变方向,再轻轻一推,球已滚至洞前,赵麟正欲上前拦截,便见她球至人亦至,抬手挥杖,“咚!”
球已进洞!
“哇——!”人群中再次迸发欢呼之声。
“采薇好样的!”
“樊娘子威武!”
他们敛州上下齐心,这些世家子弟少有勾心斗角、绵里藏针之事,最多是生生口角、打打闹闹,加之樊采薇本就在友人间名声颇好,无论郎君娘子都乐得与她相处,故而此时喝彩声更甚之前。
樊采薇笑眼弯弯看向众人,故意放沉了声线,叉手道:“承让!承让啊!”
颊肉粉红高高鼓,
两排皓齿齐齐露。
小小酒窝颔边点,
双手抱拳低声喝。
众人叹:此亦“仙子”,只乃“地仙”也,接地气的“地”!
“怎的?赵宝珠,你还有甚好说?”樊采薇打马而来,声音又恢复了原本的样子,绵绵软软。
“甚好说不好说的!你还要进两球!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哼!”赵麟身上又开始痒了,止不住地扭来扭去。红叶本就压力甚大,他这么一扭马背更是受力不均,一时烦躁不堪,喘着粗气来回踱步。
“我说你少吃点,再勤沐浴罢!”她最见不得他这副蠕动的样子。
“还有啊,你换匹马,赶紧让红叶歇歇,再请个兽医来瞧瞧!”她见不得小动物活受罪,故而柳眉微蹙,出声提醒。
赵麟一听红叶有异,忙下来摸摸马腿、贴贴马头,好生查看了番。只见红叶还是粗喘不停,步伐摇晃似是要晕倒,赵麟赶紧摆摆手,道:“不,不比了!桂花蜜给你就是!待会儿我便遣人回府去拿!”说罢,他回头冲场边喊向自家家僮,“快去请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