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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第3页）

“啊？”樊采薇不理解，诧异道：“倒打一耙是罢，明明是她们说我坏话被我逮到了！还敢来告状？！”说着，她忽地站起，欲往门外走。

“娘子，您——”

“薇儿要去哪儿？”

不等碧蓝将她拦住，简行舟便推门而入，他手上端着托盘，一整条糖醋鱼躺在玉盘中，光瞧着颜色便叫人口齿生津。

“哇——看上去好好吃啊！”她眸子里闪着烛光，水润润、亮晶晶的，真可爱。

简行舟唇角扬起，对夸赞很是受用，一手托起托盘，一手牵起樊采薇柔荑往桌边行去，道：“安心用膳，阿娘会解决。”

“郎君都知晓了？消息传得真快。”她嘀咕着。

今晚除了鱼，另有两菜一汤，简行舟盛好精米饭，又将玉箸塞进她手中，真真跟哄孩子似的，道：“是他们不请自来，嚼人舌根还敢上门要说法，我怎能不知？”

“就是就是，”她夹过一块鱼肉放进口中，酸甜鲜香，无一丝腥气，肉质紧实而不干柴，“苍天呀！郎君！太好吃了！”

看她大快朵颐，简行舟心里舒坦，又给她夹了块鱼腹上的肉，温柔道：“薇儿喜欢便好，下次郎君再给你做。”

“嗯！我家郎君，天下第一好！郎君最棒——啵唧！”

“呵……坐好吃，别呛着。”

这头俩人你侬我侬，那头娘仨气势汹汹。

“我说，临远伯家的，这事儿我听说了，是你家俩宝贝女儿背后嚼人舌根子，被我家儿媳妇抓了现行，现下不仅不嫌丢脸，还敢登我承恩侯府的门？来做甚？”江沐沐被气笑了，反问伯府楚娘子，“讨说法？嘿！还真是活得久了甚都能见着。这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反咬一口的本事我只在话本子上见过，你们真是小刀剌屁股——给我开了眼了！”

称心如意被勒令“不准插嘴”，只能杵在一旁频频点头，可这一句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劲呢？哎！罢！反正阿娘说得有道理，于是她俩继续小鸡啄米似的，将头点个不停。

“你，你！”那伯府家的楚娘子是个嘴笨的，偏还爱挑事儿，只见她两根短胖胳膊叉在上下一样圆的腰间，憋得脸红脖子粗，活似一个大茶壶，“你”了半天也没下文。

“‘我我我’我甚我！今儿个我话就摆在这，随你传扬——我家这儿媳妇是没学过那起子打理后宅的门门道道，但简家也不需要她一个刚成亲的小娘子担此重任，毕竟我把她当女儿看，心疼得紧，不像某些人，巴不得自己闺女嫁出去给人当老妈子，伺候姑舅、相夫教子，样样不少！”她个子娇小，气势却不小，昂首挺胸往那一站，字字珠玑，句句在理，驳得楚娘子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灰头土脸落荒而逃。

一夜好梦未操劳，

娘子描眉君点钿。

百般不舍离家去，

不知为是要远行。

“别忘了白日里好生歇息，晚上带你去游湖。”简行舟坐在马车上，仔细叮嘱她。

“嗯！知道的！郎君晚上见——啾！”

风一般地跑进府中，樊采薇径直去了临江院——她好想知晓昨夜发生了甚。

“阿娘，我来啦——”下人已通报过，她似留守过冬的喜鹊，也着一身蓝衣白裙，披墨黑大氅，扑棱着羽翅“飞”进了屋里。

“嗳，”江沐沐应着，“怎地起这般早？不多睡会儿。”她一边问，一边吩咐小鬟：“给娘子端盏温牛乳。”

“嘿嘿，”樊采薇又黏糊糊地挨上来，“我昨日与临远伯府的二位小娘子起了争执，听闻昨晚她家母亲来告状，想问问阿娘，到底甚情况呀——”她昨晚睡得好，红光满面的，兔眼弯弯笑得甜，别提多招人稀罕。

江沐沐伸指轻点她额头，不似婆媳却似母女，语重心长道：“阿娘给你出了气，将她好一顿说，”知她心中有顾虑却不敢直言，江沐沐轻叹一声，轻抚她头顶，“嗳……我们薇儿不易，小小年纪远嫁至此，这些话我虽说了千万遍，今日却还是要说上一番——舟儿是你的依靠，侯府是，宫里的圣人也是，千里之外的敛州更是，在这定安城，你只管肆意享乐，若谁惹了你不快，便还击回去。”

“阿娘——”樊采薇自小没阿娘，从不知有娘亲庇护是这般温暖，她眼中闪起泪花，喉中哽咽，调笑：“您这样会将我惯坏的。”

江沐沐不以为意，继续道：“怎会惯坏？小娘子一生就该被宠惯，未出嫁前耶娘惯，出嫁以后郎君惯，若受尽爱意，心间良善，又怎会作恶？再说了，我家薇儿被亲家教得极好，乖觉心善，知礼大方，如何会被惯坏？你说是不是？”

“嗯！嗯！”樊采薇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只能用力点头以作回应。这世道多为女子为难女子，嫁入别人家的更是，可阿娘却处处维护自己，她除了照顾好自己、善待家人，真是无以为报。

“好了好了，莫要哭得两眼红红，真成小兔子了，”江沐沐取了帕子给她拭泪，“咱们不惹事，但也不怕事，没道理脏水泼到门前了还要忍气吞声。你此次回击是对的，她们不在理，上门也是找骂。”

“阿娘，你真好——呜呜呜——”

“哎呦，莫哭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