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这会子小娘子正换了夜行衣,准备出门呢。
“不要!”樊采薇轻轻挣开她的手,划拉了两下夜行玄衣,道,“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不怕他是个死心眼的,就怕我自己想做甚也不去做。我想我的郎君,自是要去看他的。”拾掇好自己,她转过身,挑眉眨眼,语带轻佻地笑嘻嘻道,“小姨母,你瞧着吧,今夜我势在必得!”
江溦溦还能说甚?只得回府去等消息。她只求薇儿今夜能成功,千万别被姐夫抓到。不然这种千古未闻的事情暴出,她爹定会被大伯父打断腿,然后她爹再拖着断了的腿来打断她的腿……好惨啊!打了个冷颤,她甚至有点子后悔帮樊采薇弄图纸了!
夜幕四合,秋风四起。伴着院中红绸,脱了叶的柳枝随风摆动,瘆人得紧。樊采薇趴在墙头,手握图纸,急得满头大汗,自言自语道:“这有钱人家的院子是大啊,走一刻钟都不用看图的。”低声说罢,她将图纸翻了个面,上面写着侯府侍卫巡逻的时辰。今夜月明星稀,樊采薇将图纸对着月色一瞧,坏!下一队要来了!她忙将东西叠好塞进怀中,猫腰曲腿脚尖点地,偷偷摸摸顺着房檐轻轻踏过。幸得她儿时在袁伯伯家学得二两功夫,数轻功最优,不然想夜探郎君都没那本事。
左藏右躲,蹿上跳下,她终是在宵禁的锣声中到了简行舟的院门外。可新的难题出现了——这架在脖子上的两把刀是何意?
“笃笃。”
“何人?”
“郎君,寒夜。”
“进。”
明日便要大婚,简行舟早早就洗漱干净上榻躺着了。
但他还没睡,正在研习书册。
将其放在枕畔,他披衣坐起,问:“何事?”
烛光昏暗,帐幔重重。寒夜行礼,毫无情绪的声音响起:“郎君,门外抓住个人。”
简行舟一言不发,等着他的下文。
“是樊家娘子。”
看,他这暗卫首领话说一半的臭……
“甚?!”猛地站起,他赤脚踩上脚踏,一把抓过外袍披上,刚走两步才想起没穿鞋,忙又回去穿,他一边穿一边问到:“谁?!你说谁在门外?!”莫不是他幻听了?
“回郎君,樊家娘子。”寒夜冷冰冰重复。
鞋终于穿好了,他甩起帘帐大步走到外间,边走边问:“现在在哪?!”
“回郎君,在廊下……”
寒夜的话还没说完,简行舟已从他身旁冲了出去。
廊下?前两日下了秋雨,夜里越来越凉,怎敢让她站在廊下!明日都得受罚!
他几乎是跨着大步跳过门槛的,衣摆于空中画了个弧线,完全没了平日的稳重。樊采薇就站在廊下转角处,将他这模样瞧了个完完全全。
“噗嗤——”这慌慌张张的情态与她设想的一样,心中期待得到满足,她乐得心里放烟火,“嘻嘻嘻哈哈哈哈——郎君慢些——”
真的是她!不是幻觉,不是做梦!
他大步跑着,“唰”地停在她面前,衣衫与发丝都慢他一步,随夜风慢慢落下。
她真的来了。简行舟定定望着那笑颜,用目光描绘她轮廓。“咚咚!咚咚!咚咚咚!”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强劲又紊乱。
又一阵夜风吹过,她打了个激灵,简行舟醒过神来,赶紧脱下没来得及系紧的衣袍,上前一步披在樊采薇身上。
廊下红烛恍恍,玄衣墨发更衬她脸蛋丰润盈盈,红唇娇艳涟涟。
“快,快进屋。”他揽住她,像上次找郎中那般,半推半扶地护她走向正屋。
“青竹,泡壶热茶!让厨娘做些易克化的吃食,糕点不要黏的!”简行舟头都没回,一路走一路吩咐,一项一项具体又清晰。
“嗳!”青竹应下,转身便要去。
“唉——”樊采薇唤他,“我深夜潜来,不必费事,免得惊动府上。”
嚯,合着姑奶奶您还知道此举惊人呐!别说惊动侯府,便是惊动整个定安城都是有可能的!不是,谁家小娘子成婚前一天翻墙会郎君啊!简直闻所未闻!
但青竹哪里敢说呀,只能在心里默默念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