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简行舟长她们好些岁,向来“关爱有余,疼爱不足”,二人很少涉足岚山院,更别说在此留宿,听闻今日可在此过夜,别提多高兴了!要不是现下腿痛肚子又撑,她俩高低得起来蹦几下。
二人被婢女带去歇下,樊采薇打算先沐浴,不然一会儿肯定起不来。可正欲起身,她忽觉腹中隐隐作痛,与昨日有些相似。
“嘶……”
郑婆子年纪大了,樊采薇让她也去歇着,碧蓝侍候一旁,闻声忙问:“娘子怎的了?”
她蹙起眉头,如实道:“腹中稍感绞痛。”
碧蓝不知她昨日便已有痛感,乍一听闻有些紧张,忙又镇定下来,与她确定:“您确定是绞痛不是坠痛?娘子您的癸水便是这两天了。”
“此事我知,”她又感受了下,点点头确认,“确为绞痛,但并不严重,只隐约有些不适。”
“奴婢去给您请府医罢,这绞痛疼起来可真要命啊!”
“先不急,”樊采薇摆摆手,“昨日便有一些,后来也没事,万一与昨日一样呢?都这个点儿了,平白惹得大家都担心,忍忍就好。”
“娘子……”她家娘子哪里都好,尤其是不爱给人添麻烦,可有时候不是好事啊!她还是想再劝劝娘子,遂道:“您莫要忍着,奴婢不觉得麻烦,府医定也不会的!”
“好好好,”樊采薇这会子好了些,还有力气与碧蓝打趣,“知道啦,若我痛得紧,定第一个与碧蓝姐姐说,可好?”
一语成谶。
沐浴过后,夜风袭来。樊采薇脚底生凉,刚躺进被窝,便觉腹中痛意汹涌。
“嘶……碧蓝……”
郎君未归,碧蓝歇在外间窄榻上,刚合衣躺下便问娘子小声呼唤。她一个蹦子跳起来,忙持烛台走近,问:“娘子可是腹中又痛了?”
就这么一小会儿,樊采薇已是冷汗涔涔。她半撑起身子,气息微弱,说话都费劲:“府,府医……”
碧蓝见状大骇!她忙将烛台放在榻前小几上,边往门外跑边道:“奴婢这便去唤小鬟请府医!”
一时间,岚山院灯火通明,小鬟、老婆子全忙活起来——点灯的、备汤的、熬姜茶的,光是去请府医的碧蓝就派了三波人,她不可能离开娘子,又生怕路上出了事耽误娘子诊治。
樊采薇蜷于榻间,只觉每一息都是煎熬。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腹中绞痛愈发强烈,皮肤上泛起针刺般的疼痛,伴着头晕目眩、胸闷气短,她甚至要喘不过气,豆大的汗珠自额间滑下,洇湿了被褥。
“娘子,府医马上就到,您先喝些姜茶罢。”
“不,不,”她喘不过气,自是也说不出话,努力抬手指指门窗,“开……”她闷得慌。
碧蓝了然,忙跑去开了窗子,又将收进柜子的团扇找出,小幅扇着风。
“娘子可好些了?”
“嗯……”樊采薇活了十几年,第一次体会到何为“痛不欲生”,现下能喘过气了,便想找人撒撒娇、诉诉苦,“郎……君……呜呜呜……”
碧蓝早已泪流满面,她家娘子虽不说娇生惯养,却从未吃过苦头,这到底是怎的了啊!
她用袖子抹去泪水,开口哄道:“奴婢已经让樊磊去寻郎君了,娘子您喝点姜茶罢,好受些。”
“呜呜呜……郎君……”她听不进去也不想喝,只想让郎君抱抱。
“郎君回来了——”
“郎君回来了——”
一阵通报由远及近,期盼有了回应。樊采薇惊喜万分却坐不起身,只努力朝门口看去——紫袍黑靴,身量颀长,是他。
“郎君……呜……”这一眼可不得了,委屈齐齐涌上心头,她小嘴一瘪,泪珠儿便连成串掉了下来。
简行舟几乎是冲进屋的,天知晓他半路听闻樊磊道她抱恙时有多心悸!此时见才分别几个时辰的娇人儿竟成了这副模样——
气虚力短倚榻前,
较之白瓷素三分。
若非口中唤伊人,
为是仙人现原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