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婶气喘吁吁,拖着扫把空手而归。
“巧元呀,你记住他没有,这个人总是趁我们不在去偷吃上一桌客人的残羹剩饭,简直是狗啊!狗啊!你以后只要看见他,就把他赶走知道吗?”
巧元点点头,默不作声看向桌上他喝过的啤酒杯,想起他那双眼睛。
狗吗?应该是猫吧。
大家喝了酒,身体全都发热起来,一致同意将阳台的门打开。
宋榕端着啤酒杯,只露出一双泠然的像猫一样的眼睛,闷头喝着啤酒。
自从他们在阳台不欢而散后,两个人一直沉默持续到了现在。
阿谨是料理高手,什么西餐、中餐、意大利面都做的很好。大家在桌上大快朵颐,都感到满足,也都毫不吝啬对阿谨说出夸赞的话,就连嘴巴刁的巧元也跟着附和。
阿谨很巧合地坐在了巧元旁边,这给她带来了无形的压迫感,更何况对面坐着宋榕,虽然一直没有看她,可她还是感到不自在。
阿谨一边切着他碗里的牛排一边偏头问关于她的事情,一整场饭局总结下来,偏头的次数比低头吃饭的次数还要频繁。
巧元不是容易对陌生人敞开心扉的性子,只是礼貌又简单地回复了一些问题。
饭局结束后,大家都喝得醉醺醺的,满屋子飘荡着酒气。她有意看向宋榕,果不其然和过去一样,酒喝多了鼻头脸颊和眼尾都泛着红,现在的他倒很反常,直勾勾盯着巧元,那眼神里竟有埋冤的情绪。
说不要做朋友的不是他吗?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他了。
成员们没有顾忌的在宋榕家里睡下,一眼望去满屋子都是醉鬼的尸体。
巧元因为不自在,并没有喝多少酒,何况她本来就讨厌酒的味道。
“怎么办……”
她看着躺在地上抱在一团的沈然和铜野喃喃道。
沈然天生有和别人拉近关系的超能力,无论和谁。对此巧元很羡慕,她在一段关系中总是小心翼翼,一不小心就会将别人推得更远。
如果说对谁有主动过,那也只有宋榕了。
正向她们走来的阿谨徒然被叫住:“哥……把莎莉送到卧室里吧。”,是宋榕沙哑到不像样子的声音。
满屋子寻找莎莉的身影,发现她正四仰八叉躺在沙发后面的地板上,不省人事了。
阿谨愣怔了一会,最终无奈答应下来:“好。”
巧元正想办法将沈然和铜野环抱在一起的身体分开,就听见餐桌旁发出一咚的一声,她吓了一跳,朝着声源处看去,发现是宋榕不知道怎么的跌倒在地上。
还是和以前一样,喝醉之后连路都走不稳了,她回忆起吃饭时,对面的他好像确实一直在给自己灌酒,她的头便也隐隐作痛起来。
咬了咬唇,还是决定先扶起烂醉的宋榕。喝醉的人身体都会变得很重,但意外的,宋榕的身体轻飘飘的,很顺利就将他揽在了怀里。
她扶着宋榕走向沙发,虽然没有想象的那么重,可是过程还是有些吃力的。所以将宋榕放倒在沙发上,一下子便泄了力,没料到腰上有股力道将她拉扯,轻而易举的就被宋榕单手扣了下去,整个身体趴在他身上。
他的身体很烫,明明在阳台上看起来肩膀很单薄,可是现在离近看,却比以前看起来更可靠。滚烫的呼吸喷在她额头上,又热又痒,巧元将手放在他腰边的沙发上试图撑起身体,却又被他的手一下拉了回来,原本软绵绵的身体又在此刻一瞬间恢复了全部气力似的,巧元便顺着惯性埋在他胸膛上,也是滚烫的。
明明她没喝多少酒,脑袋却也变得浑浊起来。她看着卧室的方向,已经无暇顾及随时会走出来的阿谨,只想贪恋这一瞬间的美好。
她感觉到她的额头被宋榕用下巴蹭了蹭,像只想吸引主人注意的小猫。和阳台上的他是完全不同的。
巧元隐隐觉得,这是他们最后一次的亲昵,真正的最后一次,不禁又泪湿了,将脸埋在他胸膛上感受他身体的温度,不肯再抬起头。
在哽咽的模糊中,她听见头顶上方的宋榕因为喝过酒,用变得黏糊糊的声音和她讲话。
“你为什么要来看演出?”
和阳台上问的问题一样,大概是在阳台上得到的答案并不称心,所以又问了一遍。巧元想平息住哽咽的情绪再回答他的问题,可是怎么也平息不了,只能用啜泣声回答他。
只要喝醉,就会变得喋喋不休的宋榕,用可怜兮兮的语气又开始说:“我以为你来看演出……是来看我的,但是我在台上看着你,你却在座位上一直盯着莎莉看,一眼也没有分给过我,我弹得不好听吗?还是不想看见我,故意气我?”
想必表情一定比语气更是可怜,有过之无不及。
听着他的心跳声,眼睛哭得酸疼的巧元知道自己并没有资格嘲笑他。在爱对方这件事上,他们这场比赛好像永远也不会有结果。
深埋在心里不能被触及的地方,被宋榕用委屈的口吻说出了口,他喊着她的小名说:“巧巧,不要哭了……你知道我没办法再像从前一样给你擦眼泪,你不是说这样的我,你很讨厌吗?”
在宋榕怀里的巧元一下身体变得僵硬,呼吸也完全失去了规律变得混乱起来,对她来说,那场标志着分手的对话,快变成了梦魇,几乎每天出现在她梦境里。
“我不想被你讨厌……也不想看着流泪的你不管,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