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米小说网

八月的尾音（第1页）

青春--烟雨迷蒙

---

青春是一场终将散场的烟雨，我们在迷蒙中奔跑，在潮湿中生长。那些被雨水打湿的校服衣角，终会风干成记忆里泛黄的标本；那些在操场边缘徘徊的心事，终将沉淀为岁月深处晶莹的琥珀。

云港市，雨水格外丰沛。这座三线小城的每一个角落都弥漫着潮湿的气息——斑驳的墙垣生长着翠绿的青苔，老式居民楼的晾衣绳上挂满永不干爽的衣物，梧桐树叶被洗涤得发亮，在初秋的风里窃窃私语。

就在这样一个雨季的开端，林未雨撑着一把印着褪色向日葵的旧伞，踏进了云港三中的校门。她不会知道，这个普通的开学日，将是她青春剧本的扉页；那把漏雨的旧伞，将成为她与顾屿相遇的第一个注脚。

我们都是雨季里的植物，拼命伸展根系，在板结的土壤里寻找养分。试卷堆砌成梯，早操铃声作序，食堂里油渍斑斑的餐桌是我们的宴席，□□空间里那些矫情又真诚的说说，是我们向世界发出的微弱信号。

那些年，我们听着《北京东路的日子》泪流满面，为《那些年》里错过的沈佳宜唏嘘不已，在《江南Style》的滑稽舞步里暂时忘却考试的压力。我们偷偷看挑灯夜战拜读七界传说，并在郭敬明小说中找疼痛文字，在周记本上写下“青春是一道明媚的忧伤”等等等等，然后被现实里的月考成绩单打回原形。

这部小说，是献给所有在雨中奔跑过的少年。小说的人物都是虚构的，但是又能从他们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愿你能在这些文字里，找回那个穿着湿透的校服、却依然相信彩虹的自己，转瞬间可能都散落天涯。

第一卷：青涩雨幕

第1章：八月的尾音

云港市的八月，是被雨水浸泡过的。

雨水像是天空永远流不尽的眼泪，从铅灰色的云层中倾泻而下，打在行道树宽大的叶片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像是无数个小小的叹息。整座城市都被笼罩在一层薄薄的水雾里，远处的建筑物若隐若现，轮廓模糊，仿佛海市蜃楼般不真实。街道上行人匆匆，五彩的雨伞像一朵朵移动的蘑菇，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绽放又消失。

林未雨撑着一把旧伞，站在云港三中的校门口。

伞是母亲在她初中毕业时买的，蓝色的底，上面印着几朵白色的小云朵。那时候母亲抚摸着伞面，轻声说：“未雨，这把伞能陪着你度过整个高中。”那时她还不懂这句话里藏着的重量，只觉得伞面上的云朵可爱，像棉花糖一样柔软。可现在，站在这所陌生高中的校门前，看着身边匆匆走过的、穿着崭新校服的身影，她忽然觉得，这把伞太小了，小到遮不住她此刻全部的忐忑与不安。

雨水顺着伞骨的缝隙滑落，在她脚边汇成一个小小的水洼。她低头，看见水洼里倒映着自己模糊的影子——白色的衬衫，蓝色的牛仔裤，还有那双已经刷得发白的帆布鞋。这是她最体面的一身行头了，母亲特意在前一晚熨烫得平平整整，可站在这里，依然显得格格不入。

校门口的石柱上，“云港市第三中学”几个鎏金大字被雨水冲刷得格外醒目，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着某种庄严。林未雨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雨水混合着泥土的独特气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桂花香——虽然还未到桂花盛开的季节，但她总觉得，每个学校的空气里，都该有这样的味道。

“这就是高中了啊。”她在心里轻声说，声音小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校门口挤满了前来报到的新生和家长。有的学生被父母簇拥着，脸上洋溢着幸福而期待的笑容；有的则是一个人拖着行李箱，眼神里带着和林未雨相似的迷茫。雨水并没有阻挡人们的热情，反而给这个特殊的日子增添了几分诗意的潮湿。各种牌子的轿车停靠在路边，溅起细小的水花，像是一场无声的炫耀。

林未雨握紧了伞柄，木质的手感粗糙而熟悉。她想起早上出门时，母亲站在门口欲言又止的样子。父亲照例不在家，这已经是他在外地打工的第三个年头。母亲最终只是帮她理了理衣领，说：“好好学，别像妈妈这样。”那句话轻得像羽毛，却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上。

她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水坑，像一只谨慎的猫，在湿滑的地面上寻找落脚点。可还是有一个特别大的水坑，她没能躲过去。

“哗——”

一辆银灰色的山地车从她身边疾驰而过，车轮精准地碾过那个水坑，溅起的水花像是突然绽放的透明花朵，毫不留情地泼了她一身。冰凉瞬间透过薄薄的布料渗透进来，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林未雨愣住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裤子——原本浅蓝色的牛仔裤此刻深了一大片，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冰凉凉的。白色的衬衫下摆也未能幸免，斑斑点点的泥水像是无意间洒上的水墨画，狼狈而又讽刺。

“对不起啊！没看见！”

一个男声从前方传来，语气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仿佛这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林未雨抬起头。

一个男生单脚撑地，跨坐在那辆肇事山地车上。他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T恤，头发被雨水打湿，几缕刘海随意地搭在额前，发梢还挂着细小的水珠。他的眼睛很亮，像是雨后被洗过的天空，清澈中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郁，像是藏着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心事。

“你。。。”林未雨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指责吗？他似乎已经道歉了。抱怨吗？那会显得自己很小气。她最终只是抿紧了嘴唇，手指无意识地绞着伞柄。

男生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形成一个好看的弧度，“真不是故意的，雨太大了。”

他的笑容很好看，牙齿很白，在灰蒙蒙的雨天里格外醒目。可林未雨却觉得那笑容刺眼极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湿透的裤子，又看了看男生那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一股无名火突然窜了上来，却又被她硬生生压了下去。

“你骑车不能慢点吗？”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还是忍不住带上了一丝颤抖，像是被雨水打湿的蝴蝶翅膀。

男生挑了挑眉，似乎对她的反应感到意外。他打量了她一下，目光在她那把旧伞上停留了一瞬，然后迅速移开。

“新生？”他问，语气随意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林未雨没有回答，只是紧紧攥着伞柄。伞骨硌得她的手心生疼，那种痛感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些。

“我也是新生。”男生自顾自地说，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高二高三的今天不用报到，所以校园里骑快了点。”

他说话的时候，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滑落，在下巴处汇聚，然后滴落。林未雨注意到他的睫毛很长，湿漉漉地粘在一起，像是蝴蝶被雨水打湿的翅膀，脆弱而易碎。

“顾屿！你在祸害祖国花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