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疼,还有身为母亲对孩子的骄傲。
“你这一月也辛苦了。”楚世昌低声说,伸手捋了捋她的额发,眼里闪过一丝疼惜,“吃不好睡不好,现下她回来了,你也该安心了。”
裘佩兰应了一声,又道:“我也想清楚了,她若是不愿,婚事便算了吧。”
楚世昌有些惊讶地望着她,后者却一脸平静。
“其实我到现在也没想明白,门当户对,婆母……安宁郡主是个好相与的,待她如亲生女儿一般疼爱。整个京城再也找不到比这更好的婚事了,究竟是何处惹她不满?”
裘佩兰顿了一下,“这一月来我辗转反侧。有一夜,我忽然梦到她幼时,有一回夜半魇着了,她跑至我们院中哭着喊着要我陪她。”
楚世昌闻言笑了一下,似是也回到了那段回忆。
她低头轻笑,那笑声带着无尽的释然,眼眸潋滟,“梦醒后,我霎时想通了。想做什么都随便她吧,大不了一辈子待在府中,我们又不是养不起。”
“好,都听你的。”楚世昌语调上扬,那张素来正经的面孔此刻满是戏谑:“毕竟整个京城都知道,我惧内。”
裘佩兰默然片刻,在他的背上来了清脆的一巴掌。
……
朝露将地上扫干净了些,又为楚山楹铺了一张毯子,最后逡巡一圈,皱着眉问:“小姐,您真的要住在这儿吗?”
楚山楹:“我还有别的选择?”
母亲都为她安排好了。不仅遣人来将这屋子好好洒扫一番……尽管她没看出来,还在角落处为她准备了褥子。
“你走吧。”楚山楹摆摆手,让她下去。
朝露一步三回头,在门扉处扒着,一副不舍的模样。
“走。”
楚山楹加重语气说。
“吱呀”一声,门将最后一丝光亮带走,屋内归于厚重、纯粹的漆黑。
楚山楹摸着墙壁,各抖了几下双脚,绣鞋随之甩飞至某个角落。她踩下地,脚尖触到柔软的布料,兀自点了点头,于黑暗中抱膝坐下。
万籁俱静中,唯有自己的呼吸声清晰可闻。她脑袋放空,不自觉地想起方才回城的场景:规律的马蹄声与车轮辘辘,晚归的军队穿过京城的长街。身披盔甲的年轻将领,淹没在欢呼声中。
她喟叹一声,顺势躺倒下去。
也不知母亲会不会为她放饭,楚山楹失神地想。
她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门口的位置,喊道:“朝露,你没走吧?”
外头静了一下,隔着门扉传来朝露模糊的声音:“是。”
“陪我聊聊吧,这样太过无趣。”
朝露应了一声。楚山楹开口,不大不小的声音响彻在空荡的屋内。她说起村庄的美,说起赵蓉的好,说起二妞的天真,说起村民的善……
声音突然停了下来,楚山楹垂下眼眸,喃喃道:“也不知她们如何了……”
脑海中突然浮起宋玉衡的模样。
他肯定会把一切都置办妥当。
无边的寂静,漆黑将她的不安放大。
楚山楹轻叹一声。
竟有点想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