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他却悄悄将手抚上佩剑,捏紧了冰凉剑鞘,短短一瞬又松开。
“入夜了,回吧。”
不等他应答,他瞥见她那秀丽长发轻擦过他衣衫一霎,她便已转身离去。
宋玉衡只好三两步追上她,张了张口,却又将话咽了回去。
是他的错觉吗?
总觉得这几日,她在有意躲着自己。
尤其是每一日的授课终了,他来接她一道回去这件事。若不是她今日在那处发愣许久,他今日还逮不到她。
“怎么?”楚山楹无法忽视那灼热的视线,她真想不明白,怎会有人的眼睛哪怕在黑夜里也如此清晰明亮。
宋玉衡目视前方,“没事。”
应当是错觉罢。
余光中,她的神色无异。宋玉衡将视线收回。
一定得是错觉。
他攥紧拳头,想道。
……
翌日,楚山楹来“私塾”授课时,心觉有些怪异。
往日里,她在离那棵榕树有一段距离时,已能听到孩子们响亮的读书声。
今日却什么都没有,异常安静,唯有蟋蟀在田里叫得欢快。
她加快脚步,榕树连同下方的光景终于进入了她的视野。
有一位身着素色长袍的、书生模样的青年,正展卷坐在她该坐的位置,被她的孩子们围着,为他们一一解答。
从哪里冒出来的?
楚山楹冷着眉眼,颇有气势地上前。二妞眼尖瞧见了她,兴奋大喊:“夫子来了!”
如迁徙般,孩子们一窝蜂涌了上来。
很好,还是她的孩子们。
楚山楹眼尾上扬,略带挑衅地朝那书生投去一瞥。
她款款上前,故作惊讶道:“你是?”
那书生站起身,温润一笑,“在下牧亦,是进京赶考的。”
进京赶考?
牧亦察觉到她的疑惑,主动解释道:“家乡出了些事情,我只能被迫提早出发了。”
他气质如兰,容貌清隽,笑出来时如沐春风。
“那你怎么会在这儿?”
牧亦闻言,有些羞愧地垂下头,“说来惭愧,京城的客栈着实……”
楚山楹恍然,她在京城中见过太多这样的书生,怀才不遇,却囊中羞涩,是再寻常不过的景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