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处庭院,院中有一株桃花树,树干粗壮。微风轻拂,花瓣纷飞,翩翩舞动。
娇嫩又鲜艳的花瓣舞至院中,又落至院中那躺在摇椅上的男人身上。
男人将落在面颊的花瓣捻起,食指与拇指大力揉搓,直至花瓣皱巴仿佛失去生机,才无谓地随手往后一扔。
“殿下。”
王辛夷向摇椅上的男人行了一礼,“有暗线来报,楚山楹与淑慧长公主一同前往了云栖寺,并于禅室密谈一刻。”
椅子上的男人哼笑一声,脸从繁厚的书简中露出。
——这便是太子,左长卿。他有着清隽的容貌,深邃的眉眼,周身散发着高贵气息。朱唇微勾时,眼眸却露出些许阴翳:
“看来姑姑真是无人可用了,”左长卿轻蔑一笑,“竟把宝押在一个逃婚离家、只会教几个村童识字的丫头身上。她莫非以为,闺阁里那点小聪明,能撼动朝堂?”
“需要派人跟着吗?”
左长卿完全放松地将腰背倚在椅背,微眯着眼道:“不必。”
“不过是个女人罢了。”他说,“而且,因刺杀楚世昌的事被父皇知晓,近日我得安分点儿。”
说到这儿,左长卿又想起那日的憋屈。
皇帝难得动怒,茶杯摔到地上,四分五裂,滚烫的茶水流了一地,还烫到了跪着的左长卿。
左长卿冷哼一声,“也不知父皇怎就那么护着他。”
王辛夷张了张口,最终道出一句:“楚国公对您有大用。”
左长卿不耐烦道:“本宫心中有数!不用你们一个两个的提醒!”
王辛夷还想说些什么,左长卿却已耐心告罄,烦躁地挥了挥手,宽大地衣袍“唰唰”地响,像一个赶人的信号。
王辛夷无奈,只好拱手告退。
他出了承乾宫,午后的日头正盛,将朱红的宫墙烤得发烫。他快步踱入檐下的阴影,才觉周身那股燥热稍退。
他想起太子近些年的所作所为,心中五味杂陈。作为太子的幕僚,如若太子能胜出,他的官途必然节节升高。
可……
他想起近来淑慧长公主与太子的争斗,几乎要搬上明面,而皇帝竟对此不置一词。朝中对此颇有微词,长公主的呼声愈来愈高。
而太子党内部也岌岌可危,手握军权的宋玉衡自退了婚后,态度也开始摇摆不定。
再这般下去……
王辛夷抿了抿唇,视线望向湛蓝的天空,刺眼的光让他不禁眯起眼。
他也得为自己做些打算。
……
“小姐,这样如何?”
楚山楹凑近铜镜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容貌艳丽,粉面桃腮,一颦一笑间如娇花照水。
她点了点头,不禁又多看了两眼。朝露见状笑道:“小姐越长越美了呢!”
楚山楹挑了挑眉,嘴角上扬道:“油嘴滑舌。”
“今月多给你加些例银。”
朝露笑嘻嘻地谢恩。
二人一道出了院子,楚山楹斜睨一眼身旁欲言又止的朝露,道:“有话便说。”
朝露抿了抿唇,“奴婢斗胆一问,小姐为何应允相看永昌侯世子?”
楚山楹并未直接回答,她的思绪飘着,回到与长公主会面的那一日。
如若要依长公主所言,欲将余慕青“收入囊中”,也得先与他见上一面才方可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