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桩应声而裂,断口平滑如镜。
他收刀而立,胸膛剧烈起伏,汗水顺发梢滴落,在脚边积成小片深渍。抬头望向蝶屋方向,那里只剩一片沉寂黑暗。
她……应该在准备行装吧。以她那性子,定然周全。
可再周全的准备,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
一种近乎无力的焦躁,如藤蔓缠紧心脏。
他想做点什么,想说些什么,却发觉所有言语在“十二鬼月”面前都苍白无力。
他甚至连一个阻止她前往的合理理由都找不到——那是任务,是职责,如同他无数次奔赴死地一样。
最终,所有情绪都化作更猛烈的挥刀。
他只能信她。
……
翌日清晨,天光未亮,寒气刺骨。
总部大门前,三小只已集合完毕。
炭治郎仔细检查日轮刀与祢豆子的木箱;善逸一边跺脚一边碎念“可怕”“想回家”;伊之助兴奋挥舞双刀:“钢铁怪兽!等着被本大爷征服吧!”
崇宫澪背着那看似寻常的药箱稳步走来。面色微苍白,眼下有淡青,显然一夜未安眠,眼神却清明坚定,已将所有不安沉淀下去。
她向三人颔首:“该出发了,得尽快与炼狱先生汇合。”
就在炭治郎郑重应声、善逸哀嚎未停、伊之助摩拳擦掌的刹那——
一道身影无声出现在廊柱阴影下。
富冈义勇。
依旧那身醒目红绿羽织,周身气息冰冷。目光极快扫过整队,最终定格在崇宫澪身上。
空气倏然一静。炭治郎敏锐抬眼,善逸的碎念戛然而止,连伊之助也暂时安静,好奇张望。
富冈义勇向前几步,在距她仅几步之遥处停住。
未看旁人,也无寒暄,只直视着她。冰蓝眸底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担忧、挣扎、沉重,最终归于深不见底的沉寂。
片刻,他开口。声音低哑,却斩钉截铁,清晰穿透晨寒:
“活着。”
仅二字。
简单,直接,沉重如山。
语罢,不等任何回应,甚至未再看任何人一眼,他骤然转身。红绿羽织在空气中划开一道决绝弧线,身影迅速消散于未散的晨雾与廊影深处,仿佛从未出现。
原地一片寂静。
炭治郎几人面面相觑。善逸张着嘴忘了抱怨,伊之助歪头琢磨“权八郎说啥怪话”。
崇宫澪立在原地,望向那人消失的方向。初时的错愕过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近乎接下军令状的凝重。
她轻轻抚过药箱冰凉的背带,感受其中沉甸甸的重量,用仅自己能听清的声气,低低却清晰地回应:
“……嗯,一定。”
晨光终于刺破云层,洒落在整装待发的四人肩头,也照亮她眼中不容动摇的决意。